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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这里,端起他的下巴飞快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程观被我的偷袭搞得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要给我化妆。”
“恩,”我板着脸去拿水乳,隔离和妆前乳:“你嘴唇太干了,给你润润。”
“……”
*
我们混进校园比想象中还要容易,门口的保安大哥一向是吊儿郎当,看到骑电瓶车的才会象征性拦一下,我两就正大光明地从正校门走了进去。
冬天的天蓝得剔透,像是整块儿的冰,被四四方方的教学楼分隔开,肥成球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草坪上弹来弹去,流浪狗缩成一团把草压成扁扁的一个坑,躺在广告牌后面晒太阳,三三两两的学生沿着长长的大道走,风吹起女生厚重的浅棕色百褶长裙,露出白色打底裤包裹着的细长的小腿。
程观吹了声口哨:“你们学校女生都长得好看,看来不止你一个。”
“哈?”我眨眼:“再说一遍。”
“都没你好看。”
我咧嘴笑了。
这条路是我们去综合楼上课的必经之路,途经一个又长又大又陡的斜坡,上坡的时候累得让人绝望,下坡又好像能飞起来似的一路狂奔,风穿过两侧的身体,把衣服吹成鼓起的帆。
多少个蓬头垢面匆匆爬起来拎着面包酸奶踩着运动鞋赶早课的早上,我就从这条路上黄金的银杏叶上跑过,落叶飞起像是船尾行处翻滚的浪花。
下课的时候就有闲工夫和林晓希慢吞吞地往回走,走到小卖部买一个小冰棍,或者和路乔买一份烤冷面两人分,那时候日子过得悠闲又漫长,我从没想过毕业以后会去哪里,就像从不会毕业一样。
直到大四离校的钟声敲响,所有人各奔东西,我才像被一棍子敲醒一般宛如无头苍蝇乱撞求职。
倘若我当时多做一点准备,多一点打算,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没有盲目的求职,没有维尔纳,没有杜商,也没有之后的程观。
那样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程观的手。
穿过大礼堂侧面的小径就是行政楼,行政楼和钟塔之间有一面曾是白墙的影壁。
说是“曾”,是因为现在彻底看不出墙的底色,花花绿绿的油漆粉笔墨水混在一起叠了一层又一层,让人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抽象派的大作,走进了一看才能辨认出那两米多高的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毫不留情地在学长学姐的愿望上覆盖了新的愿望,而新的愿望又会被学弟学妹的墨水深深掩埋,年复一年,直到油漆和粉笔混杂的泥垢都攒了几厘米厚,将数十年里上万个愿望压成薄薄一个平面,宛如梦的标本。
“许愿墙。”我骄傲地介绍:“全校著名景点,还有隔壁学校的经常跑来这边涂鸦许愿期末不挂科。”
“还有很多名字啊?”程观抚摸坑坑洼洼的墙面。
“江湖传言,写下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准么?”
“准就怪了,我起码能数出十几个刘昊然。”
程观哑然失笑:“那你不写个我的名字留念一下?被刘昊然围在中间怪有排面?”
“我不信这个。”我撇撇嘴:“喜不喜欢这个事,靠人不靠天。”
“你不信可是有人信哦,”程观勾起嘴角:“来来来看这是不是你?”
我一愣,颠颠地跑过去看,赫然是“叶苏”两个字,写得规矩平整,每个笔画都加深了很多遍,暗红色的马克笔,不起眼,但很扎实,和其余的亮色极为鲜明地隔开。
“我都毕业三年了,怎么着也不会是我。”我研究了半晌下定结论:“是个重名的。”
“叶这个姓,不好重名吧?”程观思索:“叫叶苏的上下几届也找不出一个来,没准是哪个芳心暗许的小伙子深夜偷偷写上去的。”
“好了好了太肉麻了,”我噼里啪啦打断他:“你怎么这么八卦,醋了吧?是你醋了吧?”
“我才没有。”程观被我推搡着往前走,抗议道。
再往前走是林晓希总是寄信收信的信息楼,再之后就是大操场,校园歌星的舞台每年十二月初赛都会搭建在那里,铁架子都已经零零散散地堆在篮球场旁边的空地上,鲜红的海报逐渐蔓延到整个校园,报名表像雪片一样带着各种外联的二维码塞进每个寝室的门缝里。
只可惜这份热闹也不属于我了。
“你参加过这个比赛?”程观问我。
“恩,参加了四年,”我点头:“第一年拿了校第二,第二年拿了校冠,然后和外校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第三年打到总季军,第四年是总亚军。”
“可惜。”他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可以拿个冠军的。”
“比赛可没有定数。”我不动声色道。
尽管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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