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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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时候,穆橙总会坐在窗边发呆,漫无目的望着远方，眼神空洞无神。

她活着，却又不太像是活着。

钟素枝在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她推门而进。

年事已高的她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近，“怎么总是待在房间里,总这么闷在房里,不得闷出病来。”

钟素枝看了一眼桌面,中午给她送进来的饭菜,还完完整整的摆在那里,一口没动。

钟素枝语气严肃,“你一整天一口饭不吃，身体怎么熬得住,你是打算把自己饿死，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吗。”

穆橙空洞的眼睛动了动，看向钟素枝，笑了笑,虽在笑却很牵强,“就一顿饭没吃而已，你怎么说得这么严重，刚刚不饿，我现在就吃。”

穆橙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

钟素枝将碗筷收了起来，“都冷了还怎么吃，我拿去厨房给你热一下。”

穆橙摇头，拿起饭碗，扒了两口，“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钟素枝望着往嘴里快速塞饭菜的穆橙，满目担忧，“慢点吃，别呛到。”

穆橙听话的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钟素枝将药盒置放到穆橙手边，“吃完饭后记得吃药。”

穆橙吃饭的手一僵，望着药盒，不悦道：“我不吃。”

钟素枝没有理会穆橙，自顾自的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穆橙想要一把将药扫到地上去，手刚抬起，动作了一半，又生生止住。

钟素枝看了看她停在半空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叹声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

穆橙拿起白色药丸，送入嘴中，没有喝水生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很苦，苦到令人作呕，可她面上却没有分毫表情，仿佛只是吃一块没味道的食物而已。

以前的她，最害怕吃药了，每次吃药后都恨不得抓一大把糖塞嘴里，以此来冲淡苦味，如今却连一口水都不需要喝，面无表情机械的咽下。

“昨天我和肖小黎吵了一架，”穆橙品着口中苦涩，犹如此刻的心情，“她不信我说的那些话，她说我疯了，说我无可救药，还说阿映再也回不来了，我很生气，和她吵得很厉害。”

钟素枝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她，欲言又止。

“奶奶，你是信我的对不对，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话，但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对吗？”穆橙期许的看着她，仿佛只有钟素枝肯定回答了，她才能继续坚持下去。

钟素枝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会回到过去，你会改变一切，这些我都相信，但是你也得好好的按时吃药，知道吗。”

是肯定的回答，但穆橙却高兴不起来，她望着那空了一大半的药瓶，是用于治疗精神方面的药。

穆橙陷入了沉默。

良久，似是忍耐多久的情绪，终于被引燃爆发，她将药瓶摔在地上，用力的踩踏了好几脚，怒道：“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药，你们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为什么你们宁愿觉得我疯了也不愿意真正的相信我。”

钟素枝站在门口，杵着拐杖，看着歇斯底里的穆橙，满目忧心。

她走上前，颤巍艰难的蹲下身子，去捡地上散落一地的药，她边捡药边道歉，“是奶奶的错，是奶奶弄错了，我家小橙没有生病，奶奶不该逼你吃药。”

穆橙吼过之后，逐渐冷静下来，她低头望着蹲在地上捡药的人，忽觉鼻头泛酸。

钟素枝捡个药手都会发抖，满头白发，背因为年迈而佝偻得几近直不起来，眼窝凹陷，脸上褶皱纵横，九十多岁的老人，早就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但她却偏偏因为自己，每日都忧心不得安生。

穆橙突然很是自责，自己活得不人不鬼也就算了，怎么连最起码的孝心都快忘干净了。

“那些药都脏了，别捡了。”穆橙去扶蹲在地上的钟素枝。

钟素枝顺着她扶人的手，站了起来，抬头却见穆橙眼眶微红。

钟素枝摇头轻叹，摸了摸穆橙的头，“怎么哭了，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动不动还哭鼻子像什么样子。”

穆橙一把抱住钟素枝，像幼时一样，如同一个孩子般埋在她怀中哽咽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