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各自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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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说要阻止大晦日仪式？！不要做蠢事啊！”

众人赶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激烈的争吵声即使在屋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起因是静瑠要求村子里的村民和他们一起对抗铁家，破坏大晦日的祭祀。

这一发言一经出口，便遭到了民众们强烈的反对。蟒蛇队的其他成员既看不上那群村民的软弱胆小,也不想让自家首领在气势上低对方一等，气势汹汹地杠回去。一来一往,双方之间便爆发了。

“你们若打算过着被铁家支配的狗屁人生，还不如现在就滚去死！”

“你说什么这个混蛋！！”

几人进门的时候,村民和反抗军的青年们已经开始推推搡搡,嘴里还叫嚣的诸如“干得掉我们的话就来啊蠢货！”之类的暴言,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在屋里互殴起来。

“闭嘴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被眼前的闹剧搞得耐心尽失的静瑠爆发了,只听见少女对着眼前已经扭成一团的敌我双方一通怒吼。

“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一群笨蛋！！”

女首领抬起头，中气十足地继续道：“我们并非逞匹夫之勇,破坏仪式也并非毫无对策！”

经她充满怒气,却仍旧拥有条理的介绍。屋内的一群来自岛外的学生们也总算明白了,为何静瑠会有底气答应花冈弥依的要求。

于大晦日开始的“祭典”由令人毛骨悚然的十二个仪式组成。

虽然这些仪式看似繁琐,但本质上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取悦乱发神，并且折磨那些被选为贡品的无辜女性。

在经历了撕开身体,受到绞刑,被吊起，被火烤，诸如此类的万般痛苦后,这些可怜的贡品们便会被扔进位于岛上正中央的“穴”中。

而那个时候，降临的乱发神便会开始享用这些铁家人为她准备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灵魂。

“我们要做的,就是从基层破坏铁家和乱发神的‘契约’。”少女深吸一口气，缓缓对安静下来的众人继续道：“十二条仪式，只要缺其一,就能轻易破坏大晦日……！！”

“可……可是……”

悉悉索索的人群中，传出男人怯懦的声音。

“若这样做的话……这座岛会变成什么样呢？”

静瑠抬起头，恰好捕捉到褐发少女的身影。她脑海中闪过桑原雪奈告诉过她的一些事，以及那名叫做茨木童子的男人毫不在意的面孔。思索了一瞬，少女朝人群末尾的几人扬起了下巴。

“还是让外面的客人告诉大家吧，她也是为此才来到这座岛上的。”

顿时，一屋子民众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静瑠指示的那个方位，也就是最后进屋的那一行人身上。

知道对方口中的“她”指的就是自己，雪奈也没推脱，挠了挠脸颊，随即以一种平淡而带有学术性的口气回答道：“非要说的话，岛本身并不会怎么样。只要你们能躲过那个什么乱发神的大开杀戒，太阳升起来，这座岛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她环视着屋内的众人，大部分村民的双目中都充满了惊恐与怯懦。那些血性与勇敢，早就被铁家和乱发神残酷的统治与杀戮，磨得不剩什么了。

雪奈忽然有点想笑。为了掩饰这笑意，她垂下眼帘，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毕竟乱发神并不是这座岛真正的主人。”说到这，她还是没忍住，言语中带上了充满嘲讽感的笑意。“而且她也算不得神，顶多就是个获得了一点点力量的井底之蛙罢了。”

“这……这……”

属于村民的那一部分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男人们用那憔悴且麻木的目光，疑惑地看着已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的少女。

“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真的！”

人群中，和蟒蛇队起冲突最厉害的一个男人，用那满是皱纹的憔悴脸庞，怀疑地瞪着说出这话的桑原雪奈。

“乱发神统治这座岛这么久，大家都知道。而且你们和蟒蛇队都是一伙的，说不定根本就是在骗我们！”

对于这种言论，雪奈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最应该去反抗的对象他们不反抗，反倒是对着自己人的时候，喊的声音大了，气势也足了。

说实话，这些人的姿态，真是比自诩为神的乱发神还可笑。

“哼，是真是假又如何。”静瑠明显与她抱有着相同的想法，她盘腿坐在垫子上，气势丝毫不输屋内其他比她年长的人。“若是那乱发神真的毁掉这座岛，也正合我意！”她咬着牙，放在膝头的手也攥紧了。“能和铁家同归于尽正好求之不得！”

“什……？！”

“反正在座的所有人，迟早都会被抓去炼狱的。”静瑠随即吐露出了一个对于这些苟延残喘地活着的岛民们，近乎残忍的消息。“迟早有一天，铁家会把你们这群老弱残兵都抓去做贡品的！”

正如桑原雪奈获得的资料和线索所显示的那样，静瑠冷漠地告诉众人，今年大晦日牺牲贡品的人数，已经达到了300人。

贡品的人数，正在以一种可怕的涨幅，每年递增。而这，毫无疑问，是乱发神本人所要求的结果。

这两年，铁家尚且还能用整整一年时间，在岛外置办祭品，或是欺骗无辜的游客前来黑首岛旅游。但若继续进行这每年一次的祭典，那么恐怕明年，后年，大后年，乱发神要求的贡品数量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不光是岛上的老弱残兵，恐怕连铁家自己都得挪出不少人来充作祭品。

若不阻止她，恐怕过不了多久，这贪婪便会将整座岛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哇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唔……呜哇！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为什么肮脏的男人也会成为祭品？！”

静瑠的一番话，虽然威慑住了在场的村民们。但没过多久，从震惊当中回过神的男人们，开始纷纷崩溃地跪在地上哭喊起来。

“大……大姐，这些家伙靠不住啊……”

敏锐地捕捉到静瑠身边队员的窃窃私语，桑原雪奈无奈地闭了闭眼。确实就像人家说得那样，这群呆在这里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们，根本就靠不住。

即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们的第一反应也仍旧是消极抵抗，甚至自杀了事。而不是像蟒蛇队的成员，或是村上和也，纱由家的老爷爷那样，选择对抗铁家。

“一群亡灵的悲鸣。”

花冈弥依显然也对自己眼前纷乱的一幕不屑一顾。

“只剩下呼吸的人生，有什么可贪恋的。这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身穿和服，伤势未愈的短发少女漠然地走向静瑠道：“让这群懦弱的家伙成为同伴，反而会令我不安。”语毕，在小枫的呼唤下，花冈弥依头也不回地从出口离开了这间屋子。

“就是这样。”

不约而同地，以桑原雪奈为首的米花町一行，也走到了静瑠的身边。

“与其将希望寄托于这群已经被生活磨得没了骨气的软蛋……”褐发少女拍了拍静瑠的肩膀，“还不如寄希望于你们到时候从祭典上救回来的人柱们呢。”说完，带着身后的三人，雪奈同样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出口。“记住了，有时候，仇恨会使人忘却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