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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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季游间有七条狐狸尾巴，在他同宿主签约之后，也能一条一条的给他薅下来。

季江离被关押的思过峰是司天宗宗内用来惩罚弟子之处，季江离被关押五十年，这五十年中潜心修炼，反而更有利于他的修为发展。

“宗主真的是太和善了，平时如果我们违反宗派规定，大师兄惩罚我们惩罚的比宗主要狠多了。”将钟玖冀送去思过峰的弟子和钟玖冀说道，“宗主这个人就是这样，每次都心软，大师兄犯了这么严重的罪过，居然只是修行悔过，宗主真的很疼爱大师兄。”

“笑话，那家伙人好？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他刚刚分明是想杀了你，现在又说让你进去，谁知道出的什么鬼主意，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道貌岸然的家伙。”魔修在钟玖冀的身|体中不断叫嚣。

钟玖冀：“恩。”

“宗主还让我们给浑阳宗保密，如果你在司天宗犯了什么事儿，会让浑阳宗很没有面子的，宗主也是考虑良久，所以没将这事儿透露出去。”

“被道貌岸然的假象蒙蔽了双眼的可怜的修仙者，所以你们才一直不能更进一步，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透，这不明摆着吗？！那无欲峰里有秘密，不能让人知道，还考虑良久，还顾及面子，呸！”

钟玖冀沉默的坐在修仙弟子的飞剑上，这两个人明明相互之间无法交流，可这魔修却疯狂吐槽，钟玖冀木着脸一言不发，不予回复。

“到啦，你进去看看吧，你觉得差不多了，就让这个纸鹤来找我。”

钟玖冀的手上被放上了一只白色的纸鹤，没有说话。

“哦对，你没有灵力，我忘了，让大师兄帮你就行，他也能用。”

司天宗弟子离开后，魔修这才叫叫嚷嚷着安静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小神仙，你真的一点修为都没有吗？你师父是谁啊？光教你阵法，不教你灵力，这不等于给你个碗，里面不装饭吗？”

钟玖冀抬起头，这里是一座洞窟，洞窟之内漆黑一片。

走入其中，伸手不见五指，钟玖冀打开了小区域地图，这才能摸清洞内构造。

逐渐前行，钟玖冀看到了已经被铁锁牢牢束缚在墙壁上的季江离。

季江离浑身并不狼狈，只是铁锁将他束缚成为一个极其不舒适的姿势，除了面上一开始被季游间打破的伤口，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你没事吗？”看到钟玖冀，季江离提前开口。

“恩。”

季江离即便在一片黑暗之中也能够观察钟玖冀，最后才缓缓松了口气：“师父一向为人仁慈，我猜测他也不会对你太过苛责。”

“呵，就那人的面相，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司天宗的人，是都被屎尿迷了眼，什么都看不清了是吧？！”魔修哼哼道。

“他说送我去无欲峰。”钟玖冀说道。

“你不是想去看看吗？”季江离笑道，“好好看看吧。”

“恩。”钟玖冀静待片刻，两人之间安静无话，最后转身，“再见。”

“别走。”突然间季江离叫住了钟玖冀，钟玖冀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过头，季江离的眼睫不安的闪动。

“怎么了？”钟玖冀问道。

“于我而言，五十载不过短短一瞬，与你而言，五十年已是一生，恐怕这次别离，再无相见之日。”季江离的语气平和，些许感慨。

钟玖冀眨了眨眼睛，外人是否和他见面，作为一个系统想来不会有任何动容。

“你想说什么？”钟玖冀询问道。

“你……”季江离想要询问点什么，又发觉问多了没有任何意义，最后却摇了摇头。

钟玖冀看着对方，接着干脆坐在了季江离对面：“你说吧。”

季江离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对你也无话可说。”钟玖冀语气冰冷平和，没有任何挽留叹息之意，但是，“可若你想说，我可以听着。”

当做让季江离给自己背黑锅的补偿。

交易交易，有来有往，钟玖冀将这个道理贯彻到整个统生。

季江离眨了眨眼睛，冰冷黑暗的洞窟之内，却因为钟玖冀的这句话，硬生生的流淌了几分甜意。

季江离突兀的笑了，这是他们见面相处以来难得的笑容：“好。”

“这家伙不安好心，别听他说话！反正以后就见不到了！现在听得多了以后你就舍不得了！”

一开始魔修还在不断的叫嚣，可是叫着叫着自己觉得没意思了，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季江离似乎不怎么会说话，钟玖冀又是个除了宿主之外半个字都不想多说的性格，两个人之间沉默又尴尬，魔修更觉得气氛诡异，自个儿钻到角落去安静如鸡。

季江离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有一肚子的话，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怪异的感觉在体内纠缠，他连修行都忘记了。

只能抬头，在黑暗之中钟玖冀似乎是不能视物，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却是他的腹部。

大概是知道了这个细节，季江离认真的看着钟玖冀，每一寸都想要将钟玖冀的模样彻底刻画下来。

钟玖冀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看他，他也不好奇季江离为什么看他。

“他的眼神好恶心。”魔修终于又忍不住冒了头，但是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因为本能的，他总觉得季江离的眼神让他感同身受。

“谢谢。”季江离闭上了双眼。

钟玖冀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

“传闻中无欲峰峰主不喜他人，性格暴躁恶劣，视人命为草芥，不论传言真假与否，你一定都要多加小心。”

季江离看着钟玖冀走向他来，话说着说着就不经意的咬了舌头，却看到的是钟玖冀将手中的白色纸鹤递到了他的眼前。

“即便分隔两地，我也会记得有一个你这般的友人。”季江离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纸鹤，本身较小的纸鹤在钟玖冀的手心之中显得大了许多，季江离莫名轻笑，冲着纸鹤吹了口气。

纸鹤在钟玖冀的手中灵活起来，扇了扇翅膀飞了出去。

本身还压抑的即将永别的气氛因为钟玖冀的小动作，而让季江离莫名的舒缓了很多。

“愿你安然踏遍世间山水，享受昌平人生。”

季江离见到钟玖冀的双瞳深处倒影出自己的影子，莫名的心有满足，即便是钟玖冀依旧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在离开之时也丝毫没有留恋。

这短短的宁静相处，已经足够他回味。

“神仙小可爱，等你看过了无欲峰，再去其他地方游山玩水的时候，你就找个尸体，男的，好看的，算了，是个尸体就行，其他我自己来，你去咬一口，我进去，和你一起游山玩水。”

那魔修大概是寂寞的紧了，在钟玖冀的耳边絮絮叨叨，不肯休息。

钟玖冀冷漠以待，完全不管魔修叫嚣，一旦他签约成功，惩罚消失，他就可以回归主系统空间，直接将魔修数据化，让系统工程师把他给摘干净。

钟玖冀被带入到无欲峰脚下，带他而来的司天宗弟子紧张的额头发汗，将钟玖冀放下就匆匆离去，似乎多在这里呆上一会儿就会被无欲峰吞噬一般。

踏上了无欲峰的土地，这一次看到的不是杀气四溢的阵法，而是青山绿水。

钟玖冀抬起双眼，看到了那个站在树下，正在等待着他的宿主秦览。

钟玖冀缓缓睁大了双眼，这一次却没有直接呼叫主系统，眼前的人，拥有魔修的脸，有季江离身材，秦览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的神采，他的面容仿佛是复刻钟玖冀的冷漠一样，完全看不到任何情绪。

冰冷的气息，挺直的脊背，他站在原地之时，和一具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玩偶。

“这，这人居然和我长得一样，他居然复制我的脸！他怎么敢？！这世界上，只有我复制别人，没有别人能复制我！”

魔修就像是被烫了脚的巨擘，一蹦三尺高，气的大喘气，就差没指着秦览的鼻子骂。

“过来。”秦览朝着钟玖冀伸出手，熟悉的声音召唤着钟玖冀，“我带你走，钟玖冀。”

是他的名字，他的宿主，在叫他的名字。

钟玖冀走向秦览，抬头看向他日夜追逐的宿主。

他的每一个宿主的样貌都是顶尖的，秦览也不例外，只是秦览的面貌让钟玖冀察觉到异常。

每一个龙傲天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面容也无法被复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签约，谨慎起见却并没有说任何话。

无欲峰很大，秦览一直带着他游览无欲峰的景色，并且还会捕捉灵兽给钟玖冀做食物，可秦览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情感，一举一动比钟玖冀还要更像一个机械。

钟玖冀知道，宿主秦览在每一个系统的面前都是如此，他的任务没有被成功过一次。

龙傲天的所有行动的基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情感’，情感是龙傲天宿主的源动力，没有情感的诞生，就没有龙傲天宿主努力的方向。

这样的宿主就像是一个孩子，需要教导，但是没有一个系统成功。

为什么成功不了，需要签约以后才知道。

“这个人虽然身材看起来有点像那个讨厌的家伙，但是脸还能看，我的身|体没了，不如就他吧，小神仙动用你的小仙术，咬他一口？”

魔修优哉游哉的在钟玖冀的身|体里说道。

“你最喜欢什么景点？”钟玖冀企图问出秦览的喜好。

然而秦览却只是坐在钟玖冀的对面，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火堆，烤肉的香气正在逐渐飘散，秦览烤肉的手艺不错，他却并不会吃。

秦览若非一只手在不断的翻动烤肉，就像一块木头。

在见到魔修和季江离的容貌和身材之时，钟玖冀会本能的和主系统联系请求清除bug。

可是完全和他前宿主一模一样的秦览却并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一模一样，可钟玖冀的双眼看着秦览之时，就像是在看着一张照片。

钟玖冀对他的宿主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一切他所知道的东西全部教授给他的宿主。

可是在面对着秦览，钟玖冀仿佛失去了这样的想法。

秦览只听从季游间的话。

但是并不是没有任何的签约的方法。

钟玖冀将烤肉塞入口中，吃不出味道，美味评级却给的很高。

钟玖冀第二天早上伴随着秦览的触碰睁开了双眼，他本身就没有熟睡，偏过头去，看到的是站在他身边男人，天空还是一片繁星，太阳还没有升起。

“起来。”秦览的声线平静无波。

钟玖冀被秦览带到了无欲峰的最高处，钟玖冀坐在树干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

一望无际的黑色的夜空突然被一抹白色所照亮，天空逐渐的明亮起来，当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钟玖冀的眼睛被阳光照射，也目不转睛。

钟玖冀偏过头，看向了秦览，秦览安静的站在他的身侧，他的面容映照着阳光，阳光直射入他的眼底，这一瞬间秦览的眼睛被镀上了光芒，仿佛有隐含的情感被盛放在其中。

“宿主秦览，我是系统27，你可以叫我钟玖冀，接下来的对话，如果宿主秦览沉默，则表示同意，如果出声，则表示拒绝。”

钟玖冀确认秦览听到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系统的存在是为了让各位宿主们成功登上龙傲天巅峰，我教导您，陪伴辅佐您，抵抗命运，成就未来，将万物踩在脚下，你是否愿意同我签订契约？”

所有成功签约的系统都是这么做的，成功率为百分之百。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的强者才可能通过语言让他人臣服，而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让秦览臣服。

季游间一直都很小心，也因为他是人类所以才会被轻而易举的放进来。

在季游间的观念中，他控制秦览的可能性为零。

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钟玖冀等到的并不是主系统签约成功的信息。

而是突然贯穿了腹部的尖锐的长剑。

极端的疼痛传来，钟玖冀低下头，看见了长剑的另一端，被窝在秦览的手中。

“小神仙，钟玖冀！跑！快跑啊！你在干什么？！快跑！用你的小仙法啊！”魔修不断的在钟玖冀的耳边叫喊，钟玖冀依旧无视了他。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秦览。

“正在执行师父的命令，在你提出收拢我的要求后，将你斩杀。”秦览的冰冷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的情感，在话音落下后，秦览的长剑突然旋转，直接将钟玖冀的腹部横向劈开。

是季游间下的命令。

这是季游间的防范！

本来应该成功的签约，却因为他见了一次季游间而失败了！

钟玖冀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失败了，他的任务。

失败了！

钟玖冀猛然睁大了双眼，这双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情感，钟玖冀根本没有计算的直接花费了积分兑换了信息提取器，握住秦览的手，狠狠的扎进了秦览的体内。

本来秦览可以躲开，钟玖冀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强制使用了时间停滞。

他的任务失败了。

最后一个进行试炼任务的子系统，失败了！

钟玖冀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有新的系统进入试炼任务，即便是没有，也必须要将足够的信息带回去！

就像是其他的子系统用自身去试错，无数次的报废，不断的收集信息，传递给其他进入试炼任务的子系统。

也许还会有后代的子系统重新的进入到试炼任务，完成整整一百位子系统的遗愿，他必须抱有希望！

他要报废了，在报废之前，要做他所能做的！

【信息正在提取中，进度10％……】

子系统可以对宿主进行惩罚，却不允许伤害宿主，钟玖冀的所作所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触犯了系统条例。

【信息正在提取中，进度40％……】

时间停滞突然被解除，钟玖冀又听到了魔修声音，可是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秦览低头将已经扎入他身|体的信息提取器抽出，钟玖冀立刻上前，用已经断了的半截身|体直接攀附上秦览的胸口。

钟玖冀没有杀气，并且已经危在旦夕，秦览因此对他没什么防备，低下头，看到钟玖冀抱住了他，本能的想要拉开，却在触碰到钟玖冀之时手一停顿。

钟玖冀将信息提取器狠狠的摁在了秦览的后背之中。

【信息正在提取中，进度80％……】

其他的系统在报废之时，也不会违反系统条约。

可是钟玖冀是最后一个了。

他是最后一个会进行试炼任务的系统。

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百分百完成率的优秀辅助系统，绝对不放弃任何一个信息！

秦览毫无感情的眸子看向钟玖冀，可不知为何，他的手，鬼使神差的抱住了钟玖冀的后背。

【信息正在提取中，进度100％，信息提取成功，正在传送，传送成功，感谢使用。】

钟玖冀瞳孔中燃烧的情感缓缓消失，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双手依旧环在系统的身上。

秦览抱着钟玖冀身|体，眨了眨眼睛。

毫无情感的双眼之内，落下了什么，只是一闪即逝。

季游间出现在秦览的身后，秦览注意到了季游间的存在，松开了双手，钟玖冀的仅剩的半截身|体从高高的树木之上落了下去。

“呵，不自量力。”

一声讽刺季游间的方向溢出。

飘散在初升的朝阳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快乐，我没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