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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可而止的道理,这个软绵绵的江南妇人并不是不懂。倘若隐娘口中所言内力精深者可隔墙听息的话为真,那她此般八卦人家,已称得上冒犯了。
展昭和丁隐,一个开封府方面的带刀护卫,一个中牟方面的大夫。
一个代表的是官方势力,一个代表的是民间势力。
因同一起孕妇连环被杀案,合作到了一起。
两人并行出了房门,到了房门口,代表民间势力的隐大夫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抱歉,展大人,能容我回去拿些东西么?很重要的东西。”
自然可以。
隐大夫折返回房间前又拜托了展大人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展大人,可否劳烦您替我送一下绵娘。”
“您知道,”容貌清丽的隐大夫抿嘴一笑,说不出的闲适与优雅,“庭院里的毒草毒花太多了,绵娘又身怀六甲,我怕她乱走乱绕,不小心撞到什么不该撞到的东西,被伤到。”
这个,自然也可以。
老宅庭院中的毒植株有多厉害,展昭是领教过的。
一个孕妇,虽然这孕妇行事挺妥帖的,可怎么着也得防患于未然。
于是展昭护送身怀六甲的孕妇绵娘出了老宅的大门,而丁隐则折身回卧室。
卧室窗口的曼陀罗华虽未盛开到极致,却已妖冶,足够称得上美轮美奂。
卧室内部还有一个暗室,这是整座丁家老宅最隐秘的房间。丁隐进入到暗室,映着暗室昏暗的烛光,扭转了一个小小的机关,于是暗室底部,丁家老宅的地下室的入口轰隆隆打开了。
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昏暗的烛火中,地下室隐约可见一个被刑具半吊在空中的男人。
丁隐抿嘴一笑,笑眯眯地向那半死不活的男人打了个招呼:“阁下还不肯招么?难道真打算被奴家放血,至血枯而亡?”
男人虚弱地哼哼两声,吊着男人的刑具也随之摇晃了几下。
理所当然的,还是什么都没招。
丁隐也已经习惯于在这方面的失望了。上一个被她逮到的剖腹杀手,活生生被她开膛破肚玩死,都死犟着一丝消息都不肯透露出。
这些被幕后黑手雇佣的杀手,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骨头硬的很。
“疯、疯妇……”
“你同伴骨头硬,你骨头也硬。什么都不肯招,什么都不肯说。”
丁隐从解剖台下拉出个箱子来,里面正是满满一整套的解剖器具。
另外还有一箱中牟县仵作验尸专用的器材,丁隐将那箱仵作器材背到肩上,抬头去看半空中半死不活的男人:“知道我现在要去哪儿么,我要随开封府的展大人去衙门检验尸体。五具孕妇的尸体,十条活生生的人命,都是阁下及你们同伴的杰作。”
她欣赏着男人鲜血淋漓的半条命,眼波流转,道不尽的婉约风情:“而现在,阁下成了我的艺术品。”
这叫什么来着?报应不爽。
临离开地下室前,丁隐不忘重新剪开男人手腕脉门上的缝合线。
殷红的人血又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来,漫过男人血肉模糊的左右手腕,漫过冷冰冰的解剖台,最终浇灌到解剖台下方的曼陀罗华花株上。
日复一日被人血滋润的曼陀罗华,花色更艳了。
丁隐将这盆更为妖娆的曼陀罗华盆栽带出地下室,替换到她卧室窗口,替换了那株稍稍逊色的盆栽。
又将逊色盆栽替换回了地下室,接受男人血液的滋润。
一株株妖冶的曼陀罗华盆栽,就这样轮流接受人血的滋养,花团锦簇间,盛开越发猩红了。
重新见到展昭的时候,他已经护送完孕妇绵娘了,正在老宅门口静静等着。
见一身素白的女子携着箱箧缓缓而来,忽然出声:“你身上有血腥气。”
丁隐不以为然:“刚刚宰了只硬骨头的鸡。”
又示意地拍拍肩上的箱箧:“解剖器械,仵作验尸必备。”
于是携着箱箧,两人一同往中牟县衙门行去,一挺拔,一窈窕,两道长长的身影,模糊在日光晕染下,渐渐消失在青石古巷里。
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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