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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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出，宫人早就在回去的路上准备了车辇，萧黎一步当先，上了车辇，平静的吩咐云雍上车。许是连宫人都看出了萧黎的不快，云雍并未受封，论身份其实照理说还不如皇宫里的宫人，可萧黎让他乘辇同归，竟没有人敢对此多言。

许是因为在酒宴上喝的多了，又许是这样的虚与委蛇太过累人了，萧黎上了车辇就静静的合上了眼。

“陛下……”宫人试探性的问着萧黎。

“送云雍回去。”萧黎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就不再言语。

云雍拘谨的坐在萧黎的右侧，他也和萧黎一样疲惫，却放不下心里的诸多事宜，放松不下自己紧张的神经。他神情复杂的看着身旁的女子，忽明忽暗。这个女子，论血缘，也有着云隐的血脉，多少也算是自己的表妹……可是，一表三千里，她的母亲本就是支脉，被作为牺牲品嫁到了日煚，又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怕是这个“表妹”从来没把云隐当做自己的故国吧！因为恨，所以对于生养自己母亲的故国也狠心到见死不救，因为恨，所以逼迫自己作为她的男宠，让自己以奴隶的身份苟活于世人之间……

这样的女人，真是既可怕又，又可怜呢……云雍看着睫毛轻颤的萧黎，一叹，连觉都睡不安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仇恨，该有多累呢……

回到原先萧黎生母所住的那座冷宫，那里变得更像名副其实冷宫，原本该在宫门相迎的小童，一个都不见了。看着一脸疑惑的云雍，萧黎只平淡的解释了一句，“有些东西，不干净了，就不能留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是两条人命！可是云雍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再与萧黎争辩什么，不是因为自己身心的疲惫，而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来不及思索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对自己步步紧逼而又掌握那么多同胞命运的帝王，她就已经先开口了。

“云雍，你很聪明！”萧黎看向一池已经长出新叶的荷，抛出这句，久久没有下言。

“陛下……”不知萧黎何意，云雍又不得不答，只得轻声唤了句。

“不明白朕的意思吗？”萧黎展颜一笑，“你也懂得人命的取舍了吧？现在金泽在云隐已经激起民愤，想要镇压起义，才会找你回去，而你回去，就要充当金泽的帮凶，所以，宁愿异地望月，也不选择回去，对吗？”

云雍没有接话，是的，回到云隐，和自己的国民朝夕相处，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自己的使命，更是坚定不移的守护他们，即使不能领导他们、帮助他们，自己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成为他们的拖累！

“镇压起义，金泽也不会愚蠢到以暴制暴，一定想采用怀柔的手段，所以，就算你不回去，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而朕就不同了。朕嚣张跋扈，心狠手辣，要是不顺着朕的意思，朕就一定会杀光所有云隐的奴隶，你是这样认为的，对不对？”

此时已经入夜，柔柔的月光洒在萧黎的脸上，竟显出几分清冷。月光模糊了萧黎的面孔，让在一旁想看清她的云雍愈加的看不真切。

“朕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狠毒的女人，那么，云雍，朕问你，你既然选择留下来，你让你的妻子怎么办？是不是在你们男人眼中，心爱的女人，永远都比不上自己国人的性命？是不是她的命已经卑微到连思考都不用思考就可以被舍弃？”萧黎扬起自己的脸，对着深蓝色梦幻般的夜空，冷冷的发问。

“我……”云雍无从答起，脸上浮起了一丝愧疚。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选择，曼茹会面对什么，而是，在面对国人性命和她的天平上，自己选择了放弃她。云雍沉默着，夜色如浓雾渐染般为两人间添了几分沉寂。

“女人生下来就是为你们男人舍弃牺牲的，对不对？无论是我的母亲，还是我……你们总会有那么多的正直高尚的理由！为了国家，为了家族……就是不会为了身边的女人考虑……”萧黎的声音越来越弱，在迷茫的月色中，已经分不清是在质问云雍还是在质问她自己，或是在责问某个想问的人。

“不然，陛下要云雍怎么选择？”云雍艰涩的反问着萧黎。你要我舍弃千万人的性命，只为了自己与曼茹双宿双栖吗？这些，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上位者造成的吗！？云雍各种心思在心头翻滚，五味陈杂，难堪而又难过的合上了眼。

突然，云雍被迫着睁开了眼睛，看向掐着他下巴的萧黎，不得不与她对视。萧黎眼角处竟有几处晶莹，在月光的照射下分外明显。

“这双眼睛真美呢！看上去是那么的纯美、清澈！”萧黎喃喃着赞叹着，“可是谁又能看见你们男人看似真诚的眼下，究竟是什么？”

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云雍吃痛的蹙起眉，轻哼了一声。他别过眼去，不想看这个胁迫自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