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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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初五在华夏算得上是一个大日子。

夏奶奶昨晚就把糯米给泡上了，粽叶已刷洗干净，馅料也废了不少功夫，还未包上就有浓浓的香味出来了。

一大早，餐馆就有了动静，夏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的柴火堆在门口老高，他拍了拍手里的灰，转身进了杂物房，吭哧吭哧把柴火灶搬到门口，木柴大火煮出来的粽子才香哩。

“今年的粽叶不错。”

“是吧！跟老李买的，错不了。”

屋内，婆媳俩边包粽子边聊天，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手指翻飞，一个个精致小巧的粽子就层层叠叠堆满了桌面，这么多粽子除了留点自家吃外，剩余部分还要赠送给街坊邻居，这是夏家的惯例了，礼不贵，但情意都在里面了。

夏日昼长夜短，忙碌了半个多小时，粽子飘香唤醒了沉寂的街道，人渐渐多了起来。

端午节，并不是各行各业都能放假，夏家位置处在老城区，多是辛苦讨生活的人，每日早起在早点铺子买点包子油条后，就匆匆奔向上班地点。

早餐，是一天好心情的开始。

这不，许多餐馆的老顾客寻着味儿过来了。

“老板，你这粽子真是够香的，好了吗？来两个尝尝。”

夏爸爸刚把早餐车推到门口，闻言摆摆手道：“刚煮了半个小时，还早呢。”

顾客有点失望，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用柴火煮的粽子了，自从离开老家，来到大城市打拼后，记忆中的味道就渐渐模糊了，虽然很多地方都有粽子卖，但高压锅煮出来的粽子千篇一律，方便快捷却缺少了点儿人情味。

“老板，人家趁着过节主打粽子，你这怎么就不会赚钱呢。”

夏爸爸笑得很是憨厚，“人手不够，人手不够，您要来点什么”

顾客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买了几个包子就离开了。

夏悦起床下楼时，正是早餐生意最忙的时候，她赶紧上前准备帮忙。

见女儿过来，夏妈妈朝柴火灶方向抬了抬下巴，道：“悦悦，你去添点柴火。”

夏悦猛地抬头，眼里有不敢置信，更多的是害怕。

愣了几秒，双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她又逃避似的低下了头，不敢看母亲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夏爸爸顿了顿，忙道：“悦悦来接我的班，我去添。”

手还没解开围裙，夏妈妈沉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老实呆着，悦悦去。”

顾客来了走，走了来，灶火慢慢熄灭，未燃到的柴火冒出缕缕青烟，夏悦脑子一片空白，脚步到底还是动了。

夏爸爸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压低声音对妻子道：“你这是为何？”

“唉。”夏妈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我昨天收拾悦悦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几本食谱，十年了，她也该学会接受和面对了。”

“那咱也得慢慢来，你这一开口就让她去烧火，我这心透不过气来。”

夏爸爸回想起十年前那件事故，声音都是颤的，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女儿。

“可你看她，她愿意踏入厨房半步吗？”自己生下的孩子，她最清楚，悦悦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下厨！人呐，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容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注】。女儿性子安静，不擅与人打交道，他们百年后，她若是没有一门手艺，该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夏奶奶拍了拍儿媳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越靠近炉灶，夏悦脸色越是苍白，她紧紧地撰着衣角，骨节发白，她讨厌火，伤疤隐隐作痛。

那是一年冬天，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冰冷，小夏悦披着一件薄外套，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看着爸爸忙活。

她觉得爸爸是一个超级厉害的魔术师，苦苦的草在他的魔法之下变得可香可好吃了。

夏悦几乎是在厨房里长大的小孩，她有一条灵敏的舌头，很小就展露出了她在厨艺上的天赋，而她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很喜欢下厨，父女俩经常凑在一起做各种好吃的，当然，她负责说，爸爸负责做。

直到有一天，欢乐的时光戛然而止。

煤气泄露，夏爸爸有所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他护着女儿刚走了两步，轰地一声，爆炸了。

他整个背部大面积烧伤，夏悦脸部、手部和腿部被火舌扫到，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

夏家缓了三四年才缓了过来，为了生计，夏爸爸重操旧业，把餐馆又开了起来，但夏悦的心理却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她怕火，对此敬而远之，不敢再踏入厨房半步。

那天的火可真烫啊，夏悦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根木头，迟疑地往灶口伸去，却又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了手，木头砸在地上，扬起了浅浅的灰尘。

她蹲在那儿，地上下了雨，一滴，两滴，木头也受了潮。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映入眼帘，耳边传来：“同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