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与子同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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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昀年少时久居深墙院内，闲来无事时便偷溜出去买些坊间杂谈、修仙话本。夜间赏读，趣味十足。

他见郁寒神情紧张担忧起来，脑海中忽地想起从前读过的一句话，说道：“不可困囿于一隅，我要放眼这天地。”

郁寒眼睛忽地一亮，困惑道：“什么？”

陆昀解释道：“从前看的话本中记载着的一句话，好像是某位隐世高人所言。”

郁寒蹙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陆昀兀自转身迈上石阶，与郁寒相对而视，挥手笑道：“总之没什么好怕的，走吧，大哥。”

他侧身望向渺渺云间，向往道：“去凌云仙门。”

石阶之顶，早已经有两位身着素白衣裳的凌云弟子在此等候，手持灵剑、身如劲松。

这二人见陆昀与郁寒来此，便前往迎接。一位稍高一些的弟子说道：“在下乃凌云仙门接引使者，祝贺二位成功通过仙门遴选。”

陆昀与郁寒齐声回道：“辛苦二位师兄了。”

那弟子侧身让开一条道路，抬手指引陆昀二人往前行走。陆昀望去，前方有大约一丈宽的圆形法阵，其间灵光熠熠、不似凡物。

陆昀站在法阵前方停步不前，生怕弄错出了差池，困惑问道：“师兄，这是？”

那弟子笑道：“二位师弟，踏入这升仙阵，便要洗净凡间俗气，真正迈进仙道，入我凌云仙门了。”

陆昀心领神会地点头，这时郁寒已经没入法阵，他朝陆昀伸手：“昀儿，过来。”

陆昀搭上郁寒顺势没入法阵。霎时间，法阵灵光流转，二人便被一股极为精纯的灵力所包围。陆昀眼前一片朦胧模糊，幸亏郁寒握住了他的手，这才没有惊慌失措。

仙家之物，到底不能用凡间眼光看待。陆昀心知，自己的眼界还是窄了些。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这股灵力很快消散化开，陆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的感觉，眼眸清明、身心舒畅，连夜以来积累的疲劳之感也尽数消弭。

陆昀不禁感叹：“仙道术法，当真神奇。”

“恐怕不仅如此。”郁寒昂首示意陆昀往前看去，提醒道：“昀儿你看。”

陆昀依言望去，这才惊讶发现他与郁寒这时已经不在先前那山峰之顶了。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倚山而建、恢弘宽敞的古木仙殿。

远远望去，雕梁画栋、精致壮观。

陆昀二人正身处在这座仙殿的正前方的宽敞大道上，地面铺满琉璃碎石、错落有致。俯瞰而下，隐约可见仙家法阵纹路。

迎面走来两位面容和善的凌云弟子，与方才接待的弟子一样身着素白衣裳，只是未有佩剑。

其中一位弟子道：“二位是今年最先通过仙门遴选的弟子吧，我等恭候已久。”

陆昀连忙问好：“辛苦二位师兄了。”

那弟子却忙摆手，神色有些慌张道：“不敢不敢！我等只是外门弟子，师兄之名实在有愧。”

他侧身让路，道：“请随往这边来。”

陆昀拘谨地点头，同时提醒郁寒道：“大哥？走吧。”

郁寒像是意识游离自身一般，神情有些呆滞。陆昀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又唤道：“大哥？你怎么了？”

郁寒这时眼眸里灵光流转，终于回过神来道：“无事，方才我看这凌云景色实在壮观，一时走了神。”

引路弟子笑道：“这也正常，几乎所有人初来此地时都有此感，凌云仙门毕竟是四仙门之首，这里的建筑景观绝非其他小宗所能相比。”

这弟子说此话时神情骄傲，凌云弟子，当以凌云为荣。他一边在前面引路，不时回头看陆昀二人。

他叹道：“不过这里还只是凌云仙门的外门景色，内门景色想来更加神奇，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只要不耽误了修行课业就好。”

陆昀听他叹息，心觉困惑道：“请问师兄，这内门与外门究竟有何区别？”

陆昀这一提问又让这弟子想起了许些陈年旧事，他摇摇头叹息道：“你们有所不知，凌云仙门分为内门与外门。内门弟子就是指你们这些彻底通过了仙门遴选的修士。而那些虽在半路被淘汰，但确有修行资质之人便会被挑选成为外门弟子。”

他回头看向陆昀、郁寒二人，眼神里艳羡不已，感慨道：“外门弟子只准留在这混元峰、修行外门功法；内门弟子则会有专门的长老负责教导，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昀若有所感地点点头，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跟随某位长老专门修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揽月仙尊。

“到了。”

引路弟子站在一扇大门前，示意二人进去，介绍道：“这里面便是新来弟子休息的‘初学堂’。你们进去登记后，便能稍作歇息，有时间还能四处走动游览一番。”

陆昀拱手谢过，便要与郁寒一道进去，这弟子又悄悄拉了一下陆昀的衣袖，好心叮嘱道：“你二人进去后千万要注意礼数，尤其是遇见长老之后，务必礼数周全、莫要懈怠。”

他俯身悄声道：“凌云五大长老之中，便唯有一位性情最为严苛古板，是千万招惹不得的。”

“谁？”半只脚尚未踏进，陆昀便有些紧张起来了。

那弟子四处瞥了眼，低声说道：“便是这混元峰之主，混元长老。”

……

沿着指引，陆昀便与郁寒一道寻路前往初学弟子休憩的“初学堂”。

陆昀将方才那弟子的叮嘱在脑海中来回思索，说道：“大哥，看来我们得多留心些，切莫触怒了那混元长老。”

郁寒苦笑一声，心道：“已经晚了，我不光触怒了他。数月前，还将他在凌云峰狠狠教训了一番，不知道他现在出关了没有。”

这话当然不能说给陆昀听，郁寒便应道：“那是自然的，尤其是凌云门规，定要常记于心。”

陆昀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闲谈之间，接引弟子也已经取出了“问心竹简”递给二人，说道：“二位师弟，且将你们的姓名与家乡之所写在上面。通过仙门遴选实属不易，你二人也算给家乡增光添彩了。”

陆昀心中无奈。说来讽刺，扶风城里可没人期待他能通过仙门遴选。他沉思片刻，终于缓缓写下：“扶风城，陆昀。”

接引弟子连忙取过，便只剩下郁寒了。陆昀站立一旁，只静静看着他，心中担忧。问心竹简上所记载的必须是问心无愧之事，方才郁寒没有透露出身，这下是避无可避了。

郁寒拧眉稍许，终于提笔在问心竹简上写下几个大字：“冰枫谷，郁寒。”

落笔即成。

“冰枫谷？”陆昀心中纳闷。他虽不敢自夸，但大抵还是读了许些书籍，至于这郁寒所记载的冰枫谷，他真是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

或者说，如今这世道上，当真还有冰枫谷这么一处地方吗？

接引弟子取过郁寒的问心竹简时也神情微愣片刻，他在凌云仙门修行数年，见过玄黄大陆上诸多偏僻之地，这冰枫谷当真是头回见。

但是这问心竹简却又平静如常、并无异象。由此可见，郁寒所载确实为真。

郁寒并不想过多解释这冰枫谷究竟是什么地方，他自接引弟子身旁取过陆昀与他的身份牌，便拽着陆昀速速离去。陆昀观郁寒神色凝重，也不好再详细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