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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随的视线又投到宴其盛的病床那边。
傅行此侧脸对着她,垂着眉眼,态度很恭敬,不知道在和宴其盛说着什么。
唯有最后四个字她看懂了。
宴其盛问了句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说:“宴随。”
连说了两遍,一遍比一遍坚定。
两个男人的谈话很短,从头到尾没超过两分钟。
傅行此说完便退到了一边,给三名家属腾空间。
宴其盛一会看看大女儿,一会看看小女儿,来回看着,叹了口气。
宴连情绪突然崩溃,她拉着宴其盛的手,脸埋下去,低低地哭出了声:“爸爸你吓死我了……”
海伦凯勒说:“只有那些聋了的人才更加珍惜光明。”
罗子琴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了宴连对宴其盛表现出的担忧,这点宴随是不认可的。宴连会害怕成这样,因为失去过母亲的人比谁都害怕失去父亲,宴其盛是她的有且仅有。
「希望十年后我可以有个家,有回归的爸爸,有健康长大的傅明灼,还有你。」
在宴随的认知里,傅行此绝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宽宏大量之人,他父亲的逃避直接导致他的生活翻天覆地,从梦想的角度来说,他的人生都被毁了。她没想过他给自己构建的美好未来中,仍给他父亲留了至关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那样爱他的父母。
所以十二年前那个半大的男孩子,在失去母亲又几乎失去父亲之际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不舍。
耳畔响着宴连压抑的哭声,宴随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来。
一面为他而疼。
而更多的,为自己不争为他疼而疼。
再回神,已经没有了傅行此的身影。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了。
走了最好,眼不为净。
正这么想着,结果他又提着两个盒饭和一袋子水回来了,先把水分发给罗子琴和宴连,然后走到宴随面前,把袋子里的盒饭拿出来给她:“便利店只剩番茄炒蛋盖浇饭了,你随便吃点垫个肚子。”
已经十点了,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吃过晚饭。
宴随不接,盯着他道:“你该走了。”
傅行此置若罔闻:“还有个饭团,咸蛋黄的。”
正好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看情况,宴随接过盒饭一把塞进推车的垃圾箱中,不顾有外人在场,直接开了火:“听不懂人话?叫你滚,这下听懂了吗?”
氛僵硬。
“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罗子琴手肘悄悄耸一下女儿,打圆场,“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要饿死啊。听话吃一点。”
宴随冷淡地撇开眼。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被家里当成掌上明珠养大的,一个个心比天高,罗子琴担心宴随太不给面子把傅行此气走,但看傅行此除了面上闪过一丝快得几乎抓不住的难堪之外并没有别的表示,这才放下心来,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视线缓解氛围。
护士没想参与别人的家事,全程装聋作哑记录了各个仪器的数据,并告知道:“你们准备一下,护工到了就领你们去病房。”
傅行此又一次在宴随的驱赶中,坚持帮忙把宴其盛的病床推倒病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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