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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锦瑟姐姐曾经教过我刺绣。”
玉忘言皱了皱眉,想到了他管绿意要的那幅锦瑟图,眼底暗光涟涟,说道:“原来你和绿意姑娘都会湘绣。”
“我绣的不好看。”萧瑟瑟吃力的笑了。
走到墓前,凝视着墓碑上的字,萧瑟瑟心绪痛苦。
玉倾扬抛弃了她,张家也不敢要她,最后埋骨在这小小的土馒头里,只得来“张锦瑟之墓”几字。
这一切,拜玉倾扬所赐,却也是自己有眼无珠的下场!
悲愤的情绪在这一刻分外鲜明,像是利箭刺穿萧瑟瑟的身躯,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场,想抱着自己的墓碑大哭。
“萧四小姐。”玉忘言察觉了萧瑟瑟的情绪不对。
萧瑟瑟说:“我……我想念锦瑟姐姐,从前她带我逛过集市,还给我买过糖葫芦,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玉忘言沉然了良久,缓缓道:“萧四小姐,本王对你有愧,有些东西注定给不了你。”
“什么东西?”
“为何要知道。”玉忘言道,“你这样宛如孩童,不懂人事岂不更好。无忧无虑,多少人都求而不得。”
萧瑟瑟悲戚无语,她的伤悲,又有谁知道?
“瑾王。”萧瑟瑟喃喃,“你为什么喜欢锦瑟姐姐?是锦瑟姐姐也经常带你逛街,给你买又大又红的糖葫芦吗?”
“不……”玉忘言俯视墓碑,眼底浮上回忆的光晕。
他不会忘记两年前,他被玉氏皇族的人暗算,为逃避追杀不得已落入悬崖,引发了体内原本沉睡的血蜈蚣。
那一次,他躺在山崖下,已经不再对生存抱有什么幻想。
可是锦瑟出现了,她和几个千金小姐出来踏青,她们欢声笑语,却只有她一人注意到他的血迹,悄然寻过来。
他永远都会记得,她静美多情的笑靥和眼底的关切。
是她划破自己的手臂,将血滴进他的伤口,让血蜈蚣平静下来,救了他一命。
玉忘言喃喃:“若没有锦瑟,本王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萧瑟瑟震住,接着拢紧了斗篷,紧紧裹住颤抖的身子。
原来是那时候的事!
那时她是因为嗅到了毒蜈蚣的气息,才寻到玉忘言的面前。娘曾告诉过她,她的血可以压制凶煞的毒虫,她为了救人就尝试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救得是谁……
萧瑟瑟哽咽:“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把这件事告诉锦瑟姐姐?至少也要让她明白……”
听言,玉忘言周身一冷,森凉的视线剜到萧瑟瑟脸上。
“你怎么知道,本王没有告诉过锦瑟。”
萧瑟瑟顿时心音如鼓,方才她入神说漏了嘴,眼下要如何圆这个谎?
臻首望着玉忘言,浑浊的眸底痴傻而惊慌,像是受惊的小鹿,萧瑟瑟刚要开口,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喧哗。
“小兔崽子,大早晨起来了就要逃学!你想逃到哪里去?”
萧瑟瑟转脸望去,见是一户农家的男孩在飞奔过来,他身后大约是他娘来捉他,见他跑得太快,索性弯腰拾起一捧雪,捏了个雪球砸过来。
“小兔崽子,我让你跑!”
这雪球砸得甚是快,方向却偏到了玉忘言这边。萧瑟瑟想也没想,忙挡在玉忘言面前。那雪球直接砸在萧瑟瑟脸上,随着她一声叫唤,碎雪溅落。
“萧四小姐!”
朝后栽倒的身子,被玉忘言扶住,因雪球的力量太大,玉忘言没有强行遏止萧瑟瑟,而是抱着她顺势跌坐在雪地上。
萧瑟瑟飞快的抹掉脸上的雪,疼痛让她直皱眉头。那边的农妇见状连忙赔罪,又匆匆追着她儿子去了。
“瑾王,你……你没摔疼吧。”萧瑟瑟小声问。
玉忘言未答,从衣里拿出张方帕,小心给萧瑟瑟擦了擦脸。白嫩如鹅脂的肌肤上印着一团红肿,显然被那雪球击得甚重。见萧瑟瑟吃痛了还关心他,玉忘言心头愧疚,或许刚刚他不该怀疑她。
“你独自来到锦瑟的墓前,是瞒着你爹?”玉忘言问。
萧瑟瑟说:“我爹不让我乱跑,可是我想见锦瑟姐姐,我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她了。”
玉忘言心中一震,难道她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
萧瑟瑟喃喃:“上次锦瑟姐姐躺在黑色的木箱子里,被埋在土中。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再出来,我还想让她带我去买又红又大的糖葫芦……”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萧瑟瑟眼眶发红,喉间已经哽咽。
玉忘言亦没有说话,望一眼冰冷的墓碑,扶萧瑟瑟起来。
他大概错怪她了。就像山宗说的,她就是个痴傻的女子而已,她为他挡了雪球,他怎好再疑她?
“萧四小姐,本王送你回府吧。”
“好。”萧瑟瑟低下头,用奋力的眨眼掩盖泪水。
最后望一眼自己的坟茔,墓碑上刻着的前世之名,在纷飞的雪花中渐渐模糊……
卯时初,萧瑟瑟在玉忘言的护送下回到萧府。
她目送着玉忘言消失在街道彼端,随后回到秋瑟院,继续绣着锦瑟图。
为了在明日出嫁前完成锦瑟图,这晚,萧瑟瑟彻夜未眠,终于在第二日的晨光熹微时,完成了最后一针。
洗了把脸,小心的装好绣品,萧瑟瑟唤了绿意来检查随嫁的东西。薛氏很快也带了人来,给萧瑟瑟梳妆打扮。
今日萧府的红梅开得最盛,艳红的像是新娘的盖头。
萧瑟瑟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样的目光下被背出萧府,只知道背着她的是弟弟致远。致远的身子还不宽阔,却牢牢的背起姐姐,踩过片片红梅花瓣,走出萧府。
萧瑟瑟被送上了轿子。
绿意扶轿,似在低低的哭泣。她在萧府好多年了,纵有多少不快,这也是她的家。
送亲的队伍起轿,敲锣打鼓的离去。
轿子里,萧瑟瑟手捧漆器宝盒,里面是绣好的锦瑟图。
一宿没合眼,她太累了,靠着椅背睡去。
从萧府去往瑾王府,要跨过三条街,其间会路过横穿顺京的白纸河。
路过白纸河的时候,萧瑟瑟被绿意的惊叫吵醒。
“哎呀,那不是!小姐小姐,快看啊!”
“绿意,怎么了?”萧瑟瑟困倦的问。
绿意喊道:“小姐,那边是三小姐,被绑在木架子上泡在白纸河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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