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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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建康终日阴沉沉的,概这几日就要落雪，空中总弥漫着一股湿气，冷得叫发抖。

王敬之命在房里生起炭火,握着卷倚在榻上优哉游哉看着,正到兴头处,小厮捧着信进道：“郎主，相府送了信。”

“哦？”他坐起身,接过展开细细读过，叹了口气：“丞相这是讨债了。”

说完似乎觉得有趣，他又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而将信丢在炭火里烧了。

第二日一早,推开门就见满院银装素裹，果然下雪了。

沐白边给谢殊系氅边哀怨道：“我把药都放上车舆了，反正武陵王嫌弃我包扎得不好。”

谢殊安慰他：“别这么说，他也是希望我的伤早点好嘛。”

沐白听她语气里有维护武陵王的意思，撅着嘴出门了。

早朝路上又被卫屹之逮着一起上路，也仍旧是他帮忙换的药。

不过两日，谢殊的脸皮已经刀枪不入,闲闲躺在他膝上说：“堂堂武陵王伺候我这个失了权势的丞相,啧啧,说出要让全天下的都惊呆了吧？”

卫屹之替她掩好衣襟，脸上笑若春风：“你早好起,惊呆作的才是本事。”

谢殊白他一眼,端坐好问他：“你曾说过王家的字是你卫家教的,你能不能模仿王敬之的字？”

卫屹之边用帕子擦手边道：“王敬之的字，特点在于提勾简洁有力而撇捺拖曳潇洒，这我倒是研究过,模仿也可以，只是不知你想要我写什么。”

“我想请你以王敬之的名义给谢铭贺的弟弟谢铭章写封信。”

“有报酬么？”

“先记着。”

卫屹之笑了一声：“你在我这儿记着的账着呢。”

谢殊望着车顶想了想：“有吗？”

“有。”

早朝时，桓培圣参了御史中丞一本，说他至今未能彻查挪用军饷一事，明是办事不利，应当另派贤能再查。

这时王敬之提议由谢子元暂代御史中丞彻查事。话是这么说，其谁都明白御史台的事务一旦移交出，就不可能轻易把权力收回头了。

这就是谢殊写信向王敬之讨的债。她提携王敬之为太傅，作为回报，如今王敬之帮她举荐谢子元。

皇帝头，先是卫家，再是王家，他算是看出了，这世家也都精明的很，没希望看到皇族将他们各个击破。

“太傅的提议好是好，同是谢家，还是该避避嫌吧。”

王敬之道：“之前谢珉谢纯二贪污一事正是由谢子元亲手纠察督办，可见刚正不阿。”

皇帝皱着眉不松口。

卫屹之转头朝杨峤使了个眼色。

杨峤出列道：“陛下，徐州军营还等着发放军饷，事不可再拖，还是赶紧换彻查吧。”

皇帝懊恼瞪他一眼：“就这么办吧。”

谢铭贺看得纳闷，不知道王敬之忽然举荐他家远亲是要做什么。下朝时，他悄悄谢俊道：“你见见这个谢子元，让他机灵着点，办事别没脑子。”

谢殊回到府中，朝服都没得及换下就了房，齐徵已经等候在里。

“进展如何？”

“秉丞相，都准备好了，只是还不确定参与陷害您的到底是哪几位谢家辈。”

“这好办。”谢殊把沐白叫进：“你跟谢运说，让他带把谢冉给我绑回。”

沐白愣了半天，意识到这是可以打击报复背叛者了，热血沸腾领了命。

天黑时，五花绑的谢冉被丢进了谢殊的房。

谢殊叫沐白谢运都出，走过抱着胳膊蹲在谢冉身前：“堂叔，退疾，你可算回了啊。”

谢冉双手被缚在背，端端正正跪坐好，冲她笑道：“这几日过得太好，我已经不想回了。”

“这么说你还真想倒戈啊？”

谢冉眼神倨傲：“我倒了啊，想看看丞相是不是风吹就倒，结果发现丞相没倒，我又竖回了。”

谢殊笑了一声：“群辈还好好活着，我还年轻，哪能比他们先倒下呢。”

谢冉跟着笑了两声。

谢殊给他解开绳索：“名单有吗？”

“自然。”谢冉从袖中拿出册子递给她：“丞相行动的比我想的早了许。”

“出其不意，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谢冉忽然退一，行了跪拜礼：“退疾只是个私生子，只能听摆布，愿这次丞相是真下了狠心，千万不要中途停手。”

谢殊坐回案，展开册子，边看边道：“其你会帮着他们参我一本，就是为了逼我出手吧。”

“是，自丞相进入谢家这矛盾已日渐积聚，终有一日要解决的。丞相心慈手软，这次就算是为了付我，也总要下决心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