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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树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杀的刘癞子。只是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听见了邻居的尖叫声,然后看见刘癞子胸口被扎了一刀躺在血泊里。
原本就错乱的神经在看见那刺眼的鲜红后更加疯狂了,他明白自己杀人这一事实后彻底崩溃了。
而当他断断续续的将那晚的事情说出来以后就没再说别的了,只是偶尔忽然高声喊一下妻女的名字再无其他。
刘癞子本来在村子里就没什么好名声,加上一听说他还意图强迫周婷婷,就为了吃绝户贪图人家财产,想要吃软饭,就更加为人所不齿。
可不论怎样,刘癞子到底只是说一说,并没有付出行动,周文树就算是有激情杀人的情节,这杀人也是事实。
项骆听的了这件事情的前后,倒是有几分唏嘘之感。
这周文树在精神崩溃之际,唯一一次为女儿做了件事,却是这件。
虽说这不能弥补他过去犯的错,不过让周婷婷送他最后这段路倒是应该的。
周兴风的母亲临近当下还在拼了命的维护儿子。周文树精神崩溃,却也有那么几分慈父之情。
只可惜项骆是享受不到这个了。
三天后,周文树被送往县里。上面也派遣了警官下来进一步确认情况。随后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审理最后下来了判决。
死刑。
其实如果单纯的为了维护女儿而杀人,其实最多判上几年。这世道虽说是乱世用重典,可对正当防卫一类的界限却宽松了很多。像是这种事出有因的杀人案,一般都是比较宽容的。
可周文树重点在于他本身就是缓刑犯。而他先前还有勾结劫匪意图谋害他人未遂的前科。
他的性质本身就很恶劣,又在观察期间出了人命。这已经不是罪加一等能够说清楚的了,而是像他这样恶劣的情况,上面已经没有再给他机会的理由了。
也许他还能再给几次机会学好。可他留下来以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人。
国家要为普通人负责。
所以,他的死刑没有人觉得意外,甚至不乏为其叫好的人。只觉得这样的人多死一个,这个村子才能多一分安全。
得到这一消息后,项燕跟周婷婷的精神都萎靡了下来。虽说那确实不是个东西,可到底是为了婷婷杀的人,
项燕也跟婷婷说好了,那头一死,婷婷去给收尸,到时候带骨灰盒回来,好歹是父女一场,不能临走都没个送葬的人。
周文树没别的亲戚,远方的倒是有,不过人家不见得愿意为他这件事出头。
到时候项燕在院子里弄个差不多的灵堂,好歹送一送。虽说不能儿女双全的送走,却也不教他在这世上走一遭。
当前的法院执行力度很强。那头判了死刑,一个星期后就会行刑。这五天是防止有其他问题翻案,但也不会叫犯人活更长的时间。
期间项骆开车送项燕母女俩去县里看了一次周文树。周文树的精神依旧不是很好,却也知道命不久矣。而他只是问周婷婷,他现在算一个合格的父亲了吗?
行刑的当日,是官方下来车接他们母女二人。其实末世前基本上都是注射死刑,但末世以后注射死刑的成本翻倍增加,就又恢复了枪决。
不过犯人枪决的全过程,包裹运输、火化一类的丧葬费用都是国家拨款的。项燕拿出来一些粮食给买了更好的骨灰盒。直到一声木仓响过后事件再无周文树。
随着他生命的逝去,他生前的是是非非就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项燕对他的一番爱恨情仇尽数抹去。只陪着周婷婷一路从刑场到火葬场,最后带着骨灰盒回到了家。
行刑前周文树前所未有的清明,可最后见周婷婷的时候却一句话也没说。
前后几个小时的时间,那个看着周婷婷一言不发的男人成了周婷婷怀中一个冷冰冰的骨灰盒,周婷婷一路上沉默的像一只鹌鹑。
项燕只问周婷婷:“你恨妈吗?”
周婷婷眼泪落在骨灰盒上,摇头道:“这是我跟妈一块做下来的决定,我们都没错。错的是爸爸。他的后悔是真的,可做的错事也是真的。我伤心,是因为他是我爸,可我不糊涂,不可能因为现在没有爸爸,就埋怨当初妈你把他赶出去。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咱们继续过日子,可能他在我心里最后一点形象也没有了。”
人死了,至少还可以回想他活着时候带给人的好。
若是活着,相看两相厌,也只是相互之间的折磨。
项燕只是哭,周婷婷沉默了半晌,忽然说了句:“妈,我想我姐了。”
母女俩不禁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她这家的一切悲剧,都是从周娜娜的遇难开始的。
一家四口,如今只剩下了他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项燕家里给弄了个灵堂像模像样的摆着。这大雪天也不可能送葬祖坟,可项燕也不打算让周文树骨灰盒放在家里。家里东西多,也没地方放。
既然他之前是有住的地方,项骆就干脆将骨灰盒给放在那生前居住的房间的西屋摆了香案供奉。周婷婷隔三差五的过来上供看一看,就跟生前一样。
灵堂项骆来看过。冷冷清清的,村里也没人送。项燕也没给正经八百都是张罗,他的死,村里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项燕伤心归伤心,不过看向那简单的灵堂,也是如释重负的叹口气。
“死了也好,没了这股子纠缠,对婷婷而言,以后就没个牵挂。我闺女有本事,以后能养活自己。这样也不错。”项燕最近老了很多,人也憔悴了。
项骆道:“日子终究是要过去的。他走了,过去就过去了。”
项燕脸上见了几分笑,拦住了项骆道:“说到底,还是咱们是一家人。对了,那个周老大家的事情还有结果吗?这周文树都判了,那女的还没判?”
“还是押着,判决可能要等到抓住周兴风再说。”
项燕皱了皱眉,只咬牙道:“这种人还能逍遥到现在,可真是老天爷不开眼了!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他们是这样糟心烂肺的!”
死的是她亲大哥大嫂,她又怎么客观看待?
“等着吧,左右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只能再等等。
何况周兴风并不在意这个母亲,没有做提前安排,过后也不可能从母亲这里有什么突破。
这边简单的灵堂让周文树接受几天的香火。市里还能买到烧的香和纸钱,价格虽说高了一点,不过项燕家里还买得起。
家里有些气氛,周婷婷也像模像样的披麻戴孝了几天。
而就在停灵的最后一天,周婷婷抱着周文树的骨灰盒送往其生前住所,放在香案上,摆了贡品磕了头,褪去一身的孝服,与项燕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往回走,可一抬头却看见家门口停了一辆皮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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