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97、197,公子传令,姬婼,海棠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不是我想,而是必须。”姬洛慢悠悠蹲身,捧了一抔雪,将落花掩埋,而后两手抄在袖子里,施施然往屋中去。
李舟阳紧随其后,翻窗入屋,顺手把漏风的地方都关了个严实。
“既是利用,也是试探。钱府在长安的根基长达百年,比秦国开国还久,哪是那么容易拿下的,苻坚自己也知道,他那点儿钱根本搞不定,所以他给我出了个无解的死题,想看看我有没有价值,也想看看我够不够忠心。”姬洛说道。
李舟阳沉声道:“确实是死局。他想借你的手打压江湖势力,可你偏偏无人无财,如何生出价值?没有价值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打得好算盘,说白了,就是不信任。”
不信任?
但之前屡次同游长安,只是装装样子吗?
李舟阳霍然抬头,明知故问:“姬洛,你真的是被师昂追杀到走投无路?”重音落在那个‘真’字上。
“你看,你都有此一问,更何况一国君主?”姬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笑了一声,“所以,我必须得把这件事办好。帮他解决心腹大患,就是忠心,解决的过程,就是价值。”
“和你搭上线的人是谁,可靠吗?”姬洛没有刻意防备李舟阳,凭他的本事,想捕到风声并不是难事。
姬洛拿起剪子依次剪下烛花:“我要人无人,要钱无钱,送上门的‘横生财’,将好可以用来借力打力,各取所需,各有所获。”暖色橘光映在姬洛的脸上,那一点灯火,仿佛是从他眼睛中升起,在瞳子里如一颗明晃晃的太阳。
“横生财?”
“是啊,‘横生财’钱六爷,长安公府里头那位‘不动尊’的亲弟弟。”
“我明白了,”李舟阳意会,忍不住嗤笑道:“可是,他默许你这么做,就不怕再出一个钱府?”
姬洛看着李舟阳的眼睛,嘻嘻一笑:“你说得很对。”他顺手放下剪子,靠在桌案旁,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苻坚敢不敢用这位‘下七路’的人,难说,这位钱六爷敢不敢为,也难说。事情是很难办,但有了我不就好办了吗?”
李舟阳一瞥:“你?”
“我是中间搭桥的人,苻坚可以通过我得到钱,而我也会因此具有价值和依傍,至于钱百业……想要完全控制一个人不易,但若是维持利益呢?他甚至不用费心,我和钱百业自然会形成平衡。”
听完姬洛的话,李舟阳又隐隐显出担忧:“如果有了足够的钱……那苻坚他……”
“不用担心,那位钱六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姬洛轻笑一声。
李舟阳出声打断:“不,你说的太片面了,就算如此,苻坚也肯?肯被你钳制?万一你和钱六爷联手……”
“不肯也得肯。我在长安这些日子,发现关中工农商贸皆有恢复,国库不可能空虚,这个时候动钱家算不得最佳时机,但苻坚真的很需要钱。”姬洛起身推窗,望着东井南那颗天狼星:“因为他要北征了,铁弗王的事情只是个开始,他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代国。”
李舟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和姬洛心里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姬洛立在窗边,怅惘夜色,过去了几百天里,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善用那块点金令,现在他知道了:“所以,苻坚需要一个无根基的人,既能带来价值,又方便操控。譬如被南方武林仇视的我,不正好送上门?得亏了师昂追杀我足足一年啊。”
“你早算到了?呵,苻坚以为可以操控你,其实不然啊。”李舟阳想从姬洛无所谓的语气里琢磨出些东西,可是当他走到窗边,抬头仰望那颗天狼星时,他忽然觉得十分无力——他能看得到苻坚身为君王的魅力,更看得到他一统北方的无限可能。
相较之下,他和姬洛两个人,都不算什么。
姬洛摇头:“当然不,我又不是神仙,只是君子更应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简简单单四个字,对李舟阳来说却如磐石泰山,压得心口喘不过气来。姬洛可以顺势,但他,一直都在逆势——
成汉根本是救不了的空壳!
不仅如此,他的一生,就像陷在沼泽和流沙里一样,走不出来,只会被这个空壳拖垮。李舟阳不敢想他每天的生活有多少意义,只能僵硬重复,重复,直到被掏空。
“相识一场,我不能不管你死活。”李舟阳提着竹叶青,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姬洛叫住他,目光凌厉:“李舟阳,你也需要钱。”他顿了顿,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剑客,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这不是问句。”
宁康三年(375),二月初四。
钱府设家宴,由三公子钱胤川引荐,姬洛持帖单刀赴会。宴会设在钱氏长安古宅中,背倚高楼,临水而席。
酒过三巡,天色昏暝,水池山石间地势开阔,点灯也显得幽冥无光,“不动尊”钱百器酷爱亮堂,因而指引入楼台,观重金聘得的晋朝舞姬,作江南有名的《白凫鸠舞》。
姬洛跟着婢子,走入金碧辉煌的暖阁,方才在门前还能依稀听得歌者唱到“怀我君德,来集君庭(注1)”,但进入阁中后,气氛僵凝,鼓瑟乍停,却没有了半点声响。
老三老四都不在这里,陪客的只有那位鲜少路面的大儿子钱胤海。
钱百器端坐在正堂之上,长相国字方正,就是眼眶下青黑,瞧着十分疲倦,像十天半个月没睡过觉似的。从穿着来看,都是极为华贵的衣服,若不是考虑到出行方便,腰带衣摆上可以缀满太湖里起的最上品的珍珠。
姬洛抬头一望,发现和钱百业不同,这位二爷和他的几个儿子身材都并不肥硕,反而秾纤得中,颇有昂藏气概,根本不像一家所出,再多看两眼,更越发觉得钱百业和小六爷那副骨架子生得蹊跷,也许当年的迫害,并不只是死里逃生那么简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