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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寒衣对视樊默言的眼,说:“就是一块很美的玉,人啊就像那块美玉一样。樊大爷是希望你像玉一样光鲜温润,这字福气着呢。”
樊默言无声笑了笑,说:“可我没有君子的气节,倒成了真正的莽夫。”
杨寒衣道:“话不是这样说,术业有专攻,就比如我擅长看书,你力气大擅长打猎一样。不一样的,樊大爷希望的是你变成一个有气节的人,上战场的汉子那是国家的英豪。”
樊默言笑着点点头。杨寒衣知道樊默言樊默言小字,心下安然不少。小字这个东西不是亲密的人还真不知道,一般的夫妻两人都是唤小字的多,不甚亲近的人还没机会晓得。
杨寒衣的字是君宁,樊默言的是子珩,倒都是些风雅正气的味道。
两人说的话简单无趣,樊默言将厨房收拾好,东西都安置了,拿起一条鱼去了水井边。杨寒衣看着空空的厨房,心想做哪些菜。
杨寒衣喊:“默言,你想吃什么?”
樊默言:“都行。你做的我都喜欢。”
杨寒衣揉揉头,道:“我做的味道可能没你好。你想吃什么种类的菜,是辣的还是咸的?”
樊默言闷头杀鱼,说:“都成。你做的我都爱吃。”
杨寒衣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木棚,两口锅,架在灶台的洞上,左边是炒菜的锅,右边是煮菜炖汤淘米的锅,又拿了一个大铁片子,放在灶台边的炭盆上,蒸馒头用的蒸具放上去,是个蒸锅。
“……”樊默言洗好鱼进来,吃惊无言。
杨寒衣:“!!”
樊默言:“你会架锅?这东西要力气,你让我来。”
杨寒衣挥挥手:“以前在家做饭,锅底的灰集厚了,都是我把锅搬起来铲灰,这些都没有问题。重要的是你想吃什么菜,我们刚来,吃些清淡的,今晚炒两个菜,做个汤,怎么样?”
樊默言把鱼放砧板上,拿刀剁起来,说:“你安排就成。你的手艺我信的过。”
杨寒衣:“我没有和你一起时,你做过饭么?”
樊默言:“做过。看二弟妹做过一些,记下了,不过不是很擅长。”
杨寒衣:“那你做过什么菜?”
樊默言撇头,看他,说:“白菜炒肉,粉丝炖猪蹄,蒸腊肉,韭黄青丝,菌子汤。还有些我也说不出名字。”
杨寒衣:“……”不错,不错,他这夫君是个有本事的。
“饭是蒸出来的。”杨寒衣好奇的四处看,见樊默言将鱼剁完了,手里拿着舀子在舀米,那米还没有淘,就直接放在蒸笼上。
杨寒衣忙说:“饭不是这样做的,要先过水,淘三道,把米放在纱布上,再蒸,那样蒸出来的饭才好吃。这饭硬不硬和米也有关系,后面种出来了再说,现在先凑合过吧。”
樊默言愣了下,继而点头,说:“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以前在家都是吃馒头多,我以为像面那样直接蒸,倒忘记了这个。”
杨寒衣笑了笑,说:“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你把水井整一下,洒点硫磺粉什么的消消阴气毒瘴。”
樊默言嗯了一声,提着水桶出去了。
杨寒衣坐在灶头前烧火,窗户有光洒下来,杨寒衣看见樊默言提着水桶出去,那小狗跟在他身后,摇头摆尾的,好生欢实,樊默言见狗可爱,看他一眼,说:“去灶屋卧着。”
杨寒衣从窗户边招手,冲小狗唤:“黑妞过来,来来来,黑妞。”
黑狗跑过来了,安静的伏在杨寒衣脚边。樊默言提着一桶水进来,将储水用的水缸洗了一道,双手抱着水缸出来,手臂上青筋暴起,六十斤的水缸在他手中显的吃力,晃晃荡荡的算是把水缸搬了出去,把水缸中的倒了出来,又倒了水进去,拿着丝瓜瓤子擦洗。
杨寒衣止不住心疼。曾经在东院,樊默言那次打猎回家晚,也是把洗澡用的储水缸搬出来洗,那是他提着六十斤的水缸就像没事人一样,轻轻松松的,现在六十斤的东西对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来说竟是这么艰难了。或许现在的自己樊默言抱着都有些吃力吧,手腕使不上力,那些伤口在阴雨天还会发痒生疼,一辈子的苦痛。想到樊默言以后要受那些罪,杨寒衣只能把手中柴火烧旺点,做些好吃的出来,给樊默言补补,身子板夯实些了,着手治疗。
“默言。你每次搬东西手疼吗?”杨寒衣问。
樊默言提着水缸往厨房走,在门口答:“不妨事,都能搬起来的,就是功夫使不出来。”
杨寒衣想起许斐然当时被吃了药,不由的问道:“他们当时给你吃药了么?你身形高大,力气实在。怎么会打不过那些人,他们是不是算计你?”
樊默言说:“他们把我抓起来,喂我吃了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吃完后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们打我我使不出一点力气还手,所以……”
杨寒衣心下一骇,还真吃药了?!会不会是慢性毒物?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杨寒衣说:“你现在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吗?”
“力气没有完全恢复,那药劲头大。一般的汉子估摸着一袋子下去,一辈子都软骨头了。”樊默言说:“我是身子底好,他们想一晚上解决我,给我吃的少,你又找我找的及时,现在力气恢复点,只是手上的功夫怕是还要等。”
杨寒衣想起那天樊默言一个人骑着马,在冰天雪地里对付那么五族土匪,将土匪杀了,一箭穿心样子真真威猛,哪里像手筋废掉的人?要是默言真的完全好起来,将是一代英豪,威猛将军!
正要说话时,灶里冒出了浓烟,像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杨寒衣忙忙跳起来,樊默言冲进来,说:“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烧到什么东西了?”
杨寒衣:“咳咳……咳咳……你别进来。”
樊默言一进屋就被呛的咳嗽,眼泪一把把的掉,杨寒衣咳了一会,两个抱着从厨房出;脸上全是黑灰,杨寒衣边咳边说:“灶里面有个鸟窝,那鸟生了一窝小崽,我们没掏,将那鸟烧了,它扑腾翅膀飞出来,把火星子带到地上,地上的干草烧了起来。”
樊默言进的屋中,脱下外袍,沾了水一把铺到冒烟的草堆上,又把灶头里的柴火抽了出来,重新清理,几只鸟嘎嘎的飞出去,樊默言一掌拍在墙上,房顶的瓦‘哗哗’掉落。
杨寒衣:“哎,行了,行了,再一掌,我们明天就得重新盖房子。”
烟雾散尽,灶里重新生了火,杨寒衣拿着扇子扇火,一个不小心呛了一嘴烟,激的脸上的痘痘炸炸的疼,又是一阵咳嗽。
樊默言在外呵呵笑起来,说:“寒衣,你先放着,我把水整完了,我来弄。”
杨寒衣带着笑意拨弄了几下柴火,看火生的望,又去切菜。
白天摘下的木耳菌子泡胀了,颜色质地倒是不错,杨寒衣把底端蒂掐了,放在砧板上,切了几刀,拿了点青菜,剁点葱花香菜,放置一边。
杨寒衣说:“默言,我们今晚做个菌子汤,你说你也会做,当时你给评评。”
樊默言道:“行。”
暮色来临,外头冷了下来,杨寒衣见樊默言还在水井边,把他招进灶屋,让他生火,在灶门口烤着。
樊默言却说:“君宁,你去穿件衣服再来吧。别冻坏了。”
什么?君宁?君……君宁……他没听错吧。樊默言喊他小字,第一次,第一次啊,樊默言第一次喊他小字,不管两人多么腻歪时,樊默言从未喊过。
没想到这一句喊出来是这样的温柔。
杨寒衣高兴,刚开始樊默言是喊他寒衣,和离后还是寒衣,到碧波山庄是小公子,夫人,到现在竟是君宁。从来到碧波山庄那时起,很多东西都在发生变化,樊默言沉默的时候少了很多,似乎在渐渐敞开心扉,试着从惨痛的过往中走出来。
他知道樊默言心里想有个家,有个归属,碧波山庄没有规矩,没有管束,就只有他和他,樊默言这是卸下心房的表现。
“默言,你刚才喊我什么?”杨寒衣激动道:“你刚才喊我小字是不是?再喊一遍行不?”
樊默言不答,而是起身出了屋子,去了后院里卧,拿了那件狐狸毛披风过来。杨寒衣不明他干什么,跟着他出了厨房,远处残阳昏黄,炊烟寥寥,春风薄冷,枯草飒飒,看着梅园的梅花慢慢凋零飘香,也别有感觉。
从一开始来这个世界还有哥哥可以依靠,到后来和樊默言相互扶持,途中艰辛何几,命悬一线,最后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樊默言,想想也是心酸。但特别就特别在,这个人是樊默言,是从一开始给他送野狗,给他做饭,照顾他,救他,宠他,爱他的樊默言,是夫君又不是夫君,是恋人又不似恋人。
那种感觉杨寒衣说不出来,却莫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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