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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寒衣说:“默言,你真的要和我和离?”
樊默言看他一眼,点头。
杨寒衣道:“我不介意你身份。”
樊默言看他,:“我介意。”
杨寒衣脸上笑挂不下去了,:“我们就做个平民,等这边一些事了了,我们就上路,去江南种地隐逸。”
樊默言摇摇头。
杨寒衣:“什么意思?”
樊默言眸色温情,看着杨寒衣,不做声,屋中茶炉子沸腾,杨寒衣说:“你喝茶么?”
樊默言摇头,起身过去倒了一杯茶,送到杨寒衣手里。
杨寒衣看着茶水,低垂了眼,说:“默言,我不想和你和离。”
樊默言:“寒衣,我不想累你。我会成为你的拖累,你可以更好。”
杨寒衣心里抽疼,樊默言想的永远都是他,事事为他想,而他什么事都没有为樊默言做过。杨寒衣道:“默言,我们不和离,我们去江南后,我们好好过,你种地,我顾家,过小日子,不管这些,嗯?”
樊默言摇头,杨寒衣凝眼看他,樊默言眼睛微动,继而微微一笑,:“这茶是我和刘大夫学的,你试试看,味道不错。”
得不到想要的话,杨寒衣也不好再逼,笑:“默言煮的茶,我是要试试看。”
杯中茶,泛着黄,水纹涟漪漾开,茶叶漂浮,像一个迷离的梦。
杨寒衣笑笑,一饮而尽。樊默言接过空茶杯,眸光落定茶杯底片刻,又:“寒衣,你识字,能教我写字?”
杨寒衣对樊默言能主动和他说这些话而开心,:“你不觉得我会写字是疯癫?”
樊默言凝定杨寒衣,摇头。
杨寒衣喝完茶,坐在案几前,樊默言收拾完残余茶盏,点了香,过来帮杨寒衣研磨,撩衣坐下瞬间,衣袍飒飒,单膝跪在案几边,很难看出那是手筋废掉的人,又卷起袖子,修长的手指捏着磨棒,在砚台上磨动起来。
默言手腕上好大一条疤,粉嘟嘟的一条横在手腕上,杨寒衣心下发抖,十指连心,筋筋到内脏,当时流血那该多疼?
“默言,你想过读书吗?”杨寒衣问:“你不觉的我能识字很奇怪?”
“十四时去军中,认识一些,不会写。”樊默言头不带抬,说:“对你,我从不怀疑。”
杨寒衣震惊,人人都觉得他杨寒衣是疯子,没想到樊默言从不怀疑他,这份心独一无二。
樊默言磨完墨,又去收拾屋中东西,片刻后回到杨寒衣身边坐下,端正跪坐在案几席子上,杨寒衣胡乱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便靠在樊默言身上,靠着靠着便往他怀里窝去,心里只想着种个小田,赚银子,吃饱饭,和樊默言自在过,才不管那些朝廷江山破事,转念一想,他家樊默言身份还没正,五族战乱未平,华夏儿女,匹夫有责。那种不出息安逸的念头又压了下去。
杨寒衣想明白,坐直身体,拿着毛笔,试着古人模样,去写字。
樊默言目不转睛盯着杨寒衣看,杨寒衣写下一个‘樊’字,:“这是你的姓,字画多了些,你來试试。”
杨寒衣将毛笔递过去,樊默言接过,转了两圈,看了看,手指搓了搓,就是不下笔,杨寒衣明了,起身走到樊默言身后,俯身环着他,手握住他的手,:“我教你。”
樊默言偏头看杨寒衣,眼神有些怪异,杨寒衣笑笑,只手紧紧握住樊默言的手,说:“你的手放松,随着我的力走,不要握毛笔,要捏住笔杆,食指抵住毛笔,力随着食指走。”
樊默言拧眉,:“我不会。有些难。”
杨寒衣道:“不难,有我在呢。”
杨寒衣趴在樊默言背上,冰凉的手贴着樊默言温暖的手,教他写字,两人呼出的气体缭缭交织,不多时消散在香味中。
樊默言写下一个樊字,便不动了,杨寒衣不解:“怎么了?”
樊默言放下毛笔,:“寒衣,我想学写你的名字。”
杨寒衣道:“这有什么难事?”只要你不和我和离,让我一辈子教你写字都可以!
杨寒衣沾墨提笔,给樊默言递过去,樊默言环看室内一周,香炉中的香雾腾腾升起,片刻便消散在空中。杨寒衣见他发愣,:“怎么了,可是累了?你这手上还有伤……”
“无事,寒衣,你教我。”樊默言急促:“我想快些写会。”
“好好好,我教你写,你慢慢来。”杨寒衣说着,弯下身,伏在樊默言后背。
似是觉得这样太过怪异,樊默言手臂用力,将杨寒衣拉到怀中坐着,杨寒衣面色发红,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有洒扫的小厮,才安下心来,继续教樊默言写字。
樊默言的胸膛还是那么温暖宽广有力,和他在一起的背靠背,心贴心,仿佛世界都是你的,以前那种浑厚的呼吸没有任何杂质,现在樊默言的肺中呼呼只喘,气息不稳,想是内伤缘故。樊默言就这样跪坐着,还比杨寒衣高了半个个头,偏头看他,杨寒衣总觉得樊默言的眼光里,有什么东西,那种感觉他说不出来。
樊默言右手握笔,杨寒衣握着他的手,一手勾到他脖子处,勾勾扯扯出羊脂白玉,:“默言,还有一半羊脂白玉在我这里,我们什么时候把羊脂白玉修一修,那毕竟是你娘给的护身符。”
樊默言眸光在纸上,没有回答他。
杨寒衣又说:“默言,我们不和离行吗?我想和你有个家。”
樊默言沉默,只专注写字。
杨寒衣道:“你说话啊!”
樊默言沉默,纸上的名字写到了‘衣’字。
杨寒衣看去,笑:“我家默言就是聪明,第一次写的这个漂亮,要是好好练几年,大家不成问题。”
樊默言嘴角微微一勾,呵呵笑起来。
杨寒衣心情好了不少,靠在樊默言肩头,舒心一笑,:“默言啊,就这样焚香,朱颜添香在侧,该多好啊。”
“是啊。”
杨寒衣没有看到樊默言嘴角转瞬而逝的叹息。
屋中香气缭缭,温暖最是醉人神思,樊默言的肩膀怀抱是最温暖安心归处,杨寒衣舒坦,手中的笔滑落,人不知不觉睡在了樊默言怀中。
樊默言抱着怀中的人,手不停的发抖,凝看杨寒衣,杨寒衣嘴角含笑,脸色泛着微微的红,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睫毛像两只偏飞的蝴蝶……
这样的杨寒衣的的确确独一无二啊。
樊默言闭了闭眼,从怀中拿出一张布帛,铺在案几上,就着杨寒衣刚写下的字临摹了三个字——“杨寒衣”,落在了布帛上,接着拿出一方写字泼墨用的印章红泥,将杨寒衣的手按在了红泥中,拿起他的手,看着布帛。
布帛上右侧两字还是那么瞩目——和离!
樊默言再看杨寒衣两眼,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轻声:“寒衣,我说过,会护着你一辈子,你在哪,我在哪。我是你的奴。”
杨寒衣懒懒睡在他怀中,樊默言闭眼,将那戳有红泥的手指按在了布帛上。
——自此,樊默言和杨寒衣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杯中茶,屋中香,步步为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活着回来了,希望你们还在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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