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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寒衣面色沉重,一鞭子打在马身上,马受疼,撒腿就跑,空中不断传来杨寒衣的大喊——
“不想死的都让开,让路听到没有?!”
“你们都让开,让开!”
“都让开!”
“王二小子,我先回去,你看到默言后让他早些回家。”
路边行人异样看他,纷纷让路。
杨寒衣原本身子就虚,在樊家将近一个多月调养,和在杨家相比,好了不少。算是有了上马的力气。只是老三打他那一藤条真是下足了死力,杨寒衣腿上伤未好好调养。
风雪滚滚而来,杨寒衣此次驾马全靠一口力气撑着,腿上伤口经过摩擦,滴滴答答流血,血蜿蜒一路,在冰天雪地里很是耀眼。
而那边漯河村的樊家,真是热闹,!
天寒地冻,风雪难行,喜欢看是非热闹的邻居纷纷围堵在樊家门口,等着那日|后嚼|是非的谈资。有的冷漠,有的冷眼旁观,有的点评几句,有的大骂推卸责任——
只把杨寒衣和樊默言骂了个遍,什么自己亲儿女都不看好。有的喜欢搅动是非,嘴角勾起,淡定悠然,拢着袖子,笑呵呵的说什么看着好戏,不管是非,只管倒打一耙,等着那女娃被卖到窑|子任人糟|蹋。
有的则是指指点点,说着樊家家风不正,门楣凶|煞,进门就出事,日后要奔丧,一张嘴好不恶毒,真是能气死人也!
围堵的人已经闹翻了天,樊家院中更是凄凄惨惨一片。温氏额头被砸的血直流,怀中抱着樊娇娇,窝在老二怀中。娇娇四岁女娃,也懂些大事偏颇,此番这祸正是围绕着她,心中恐慌不已,那大人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女娃耐不住哇哇大哭,死死抓着温氏的袖子,双手不撒。
温氏再如何抱紧,也是个女流人家,老二有些力气,却也扛不住那些人马高大,五大三粗的汉子。那些汉子一顿喝骂踹推,老二和温氏力气松乏,娇娇被人拉扯了出去,当即撕心裂肺哇哇大哭,嘴里不停含着许蜀黍。
温氏担忧,挣扎着将孩子拉回来,那青|楼的汉子不管女人还是男人,只要怀中的女娃,竟一脚将温氏踹倒在地,温氏狠狠摔在地上,脸上擦红了一片,磕破了额头。老二心疼自家婆娘,忙着去抱人。一家人在地上为了娇娇哭的好不可怜。
“樊家大嫂,你这是为什么啊?”门外有人看不下去,问樊刘氏。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樊家的人,就算是大房的娃,那不也是你孙女,还是嫡长嫡亲的,你就这样把他卖到那地方去去,日后娇娇还怎么做人?”
“是啊,樊家大嫂,这事还是再想想吧。要是真进了那种地方,这一辈子就是贱籍,改不好了。”
“大嫂子,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好心的,都在劝着樊刘氏。刘氏已经疯魔了,和三房站在一处,非要报仇,要找大房还回来,对付不了樊默言就作|践他姑娘,终究大房不得好。
刘氏刚开始还不想对付一个四岁的女娃,可在那晚闹过后,老三说樊默言不是中垣人,樊娇娇可能是狼族血统后代这事后,再也不淡定了。
十年前,天照犬蛮狼族两方大战,刘氏三儿子死在犬蛮恶|狗狗|爪子下,刘氏心疼儿子,老三心疼死去的弟弟,见到狼族犬蛮这两族人,恨不得抽|筋|剥|皮,挫骨扬灰。如今老三发觉樊默言是狼族后代,那樊娇娇也跑不了狼族血统,怎么也不能让这异类好过。
不是分家了吗?不是断亲了吗?樊默言都不是樊家的人,和樊家没有一点牵扯,那他身为异类,狼族后代,怎么也不能活在樊家。
这事不牵动官府,是不想拖累樊家,就算牵动官府,樊家已经和樊默言断了干系,不会有连坐一罪,相反揭|发有功,还是功劳一件。把樊娇娇卖到窑|子这是在为民除害。
只是风流债这由头的确不好听了些。反正抓着犬蛮狼族两族的人,女的丢到军中当军|妓,男的为奴丢给贵族把玩。
不管怎么样,这樊娇娇是个为奴籍的命,去窑|子还真是便宜了她,没有当军|妓,那还是她刘氏和老三一房仁慈!
樊刘氏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明白的就不要说话,这是我樊家的家事,要你们管?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劝解众人咿呀唏嘘。樊刘氏又说:“你们现在看……”
说着手指指向歪坐着老三,白氏,假哭道:“你们也不看看,大房心狠的啊,将我的三打的浑身是血,我家亲媳妇嘴都说不了话。你说那大房是什么人啊,杨寒衣是个男人,和我们一群老弱妇孺见识,你说他有做儿媳妇应有的规矩吗?不疼爱弟媳弟弟,将老三打成重伤,又闹着分家。现在我们手里一分钱都没有,老三不懂事,睡了窑|姐没给钱,现在追债的回来了,我们能怎么办啊?”
众人还待说话,刘氏又哭道:“你看我们家让杨寒衣那个扫把星败的啊,屋中没有块好地啊。老婆子我还在,杨寒衣闹着分家,分家闹完闹断亲,你们家有这样的媳妇?现在分家所有钱财都在大房,我们活不下了。你们忍心看我家老三被打死?你们要是不忍心,要不要支出银子帮帮我们老三还债?!”
此话一出,周围人更是躁动,只把刘氏狠毒的行为骂了个遍,更加同情的看着樊娇娇。这三房的孽债自己作的,怎么也不该人家大房还。分家断亲还不是你老婆子为长不尊,逼迫的后辈要和你不往来,能怪谁?!
遇上这样一家人,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温氏满脸是血,眼睁睁看着樊娇娇被抱走,当下发怒,抽下头上的发簪就往那些汉子身上扑去,周边人吓的连连抽气。老二发了狠,抄起角落里的砍刀就往那些汉子身上砍,院中人瞪大了眼睛。
蓦然!
“嗖——!!!”的一声清音,划破喧闹人群。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尾羽长箭如陨石着落,速度不堪惊!
冷箭飞来,直直穿过抱着樊娇娇两个汉子的胳膊,血在空中翻飞,崩了一地!
这般精准箭法,直接将那粗实汉子的胳膊刺穿,看着好戏的众人顿时欢呼一片,大喝道:“好家伙!”
樊娇娇没了拘束,哭嚎着跑到温氏老二怀中。
“天煞的!谁来搅好事?!”老三暗骂一声,白氏预感不好,隐隐往旁边缩去。
樊刘氏与老三被那长箭刺肉骇了一跳!只以为樊默言回来,看戏众人转头——
樊家门口不远处,大道上,杨寒衣一身风雪,发丝飞舞,稳稳驾马,拉弓射箭,眼眸一紧,箭横扫一圈,落定在一身锦缎华衣的龟|公身上!
“你们谁敢动我姑娘,我杨寒衣今天让他有来无回,谁敢伤我姑娘一份,我让他不得好死,不信试试看!”
“寒哥儿!”温氏惊呼,显然没料到杨寒衣病歪歪的竟会骑马拉弓。老二先是吃惊,后是高兴。终于有人回来了,看寒哥儿这样子,娇娇有救了。
樊刘氏见此,面色立变,这杨寒衣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射箭,先前不都是病歪歪的,现在倒英气了起来!
老三心下发虚,白氏眼中隐隐含泪,大概是那次被杨寒衣家法打怕了,不停往后缩,胆怯发抖。
龟|公被杨寒衣箭指,面色从容淡定,沉声道:“你敢!你动手一个试试,你家老三睡了我们窑|姐没给钱,现在你们闹分家,他们没银子,那是十五两银子没地方找,当然要找你们拿。是他自己做主把姑娘卖了,我来拿人怎么了。你敢放箭一个……”
话还未完,“嗖——”
长箭再次划破人群,箭矢朝着龟公脸上飞去,直接从他嘴上擦过,牙齿奔出一颗,龟公惨叫一声,捂着嘴在地上打滚哀嚎!
众人惊呼,温氏和老二抬头看去——杨寒衣面色发红,一双眸子猩红血染,阴骘覆盖,手上弓箭早已拉满上弦。
杨寒衣眸光不偏不倚,长箭尽头,眸光所指处——竟是龟公的脖子!
杨寒衣怒上心头,冷道:“娇娇爹爹还在,谁说卖给你的?!当我们父辈是死人?!你拿什么人,谁给你的胆!”
龟公疼的额头大汗,此时更气,道:“嘶~~哎呦~杨寒衣你气盛什么?白纸黑字写着,你家老三亲自按的手印红泥,怎么不能拿人?你要是想抵赖,我们去官府说!”
杨寒衣斜睨他一眼,哼笑道:“红泥手印?我怎么没看到,卖身契都没有,你哪里来的理抓人?!上官府也是你诱|拐良家女子,逼|良为|娼在先,青天老爷封了你窑|子!”
“怎么没有,你自己看看。”公龟从怀中个掏出卖身契,得意道:“自己看着,白纸黑字,红泥手印。你敢不把孩子给我,我上官府告你,到时这女娃去定了青|楼,一辈子就是奴籍!”
杨寒衣冷冷看他,不为所动,龟公还待得意时,老二忽的腾冲起来,一手抓下龟公手中的卖身契,将他揉成团塞进嘴里。
龟公双眼大瞪,大叫一声,朝老二扑去,扒拉他嘴,找卖身契。老二死死紧咬,竟将卖身契白纸黑字吞了下去,龟公捶打老二,老二恶狠狠瞪他,在龟公手上狠咬一口!龟公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滚在地上哀嚎,大骂杨寒衣。
杨寒衣咬牙,冷冷看他,手上力道加紧,一只冷箭再次飞过,直直穿进龟公脚掌,将他定在地上,血在地上漫开,红艳艳的,好不骇人!
围堵村民被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去。
“哎呦!”龟公疼极,伸手摸到脚上,一片粘滑湿热,吓得他顿时扯着公鸭嗓子大喊:“救命啊,不好啊,樊家杨寒衣要杀|人了,青天大老爷啊,杨家要杀|人了,这是见了血啊,杀|人了——!!!”
樊刘氏心下发慌,面色沉郁。老三笑了笑,环视一周,撑着胆子,抓着把柄冲杨寒衣吼道:“杨寒衣!……樊娇娇,樊默言是什么人你自己清楚,现在维护着,你是不想活了?犬蛮狼族恶狗,那是天照的敌人,杀一个赚,送一个去,是她们的福气,你还敢动手?!杀|人可是违背律法——”
“我杨寒衣的家事什么轮到你这个混|账祸多嘴,现在一切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最好乖乖闭嘴,养好力气,我怕你没命活到明天!”杨寒衣字字咬牙,愤欲狂。再次拉弓,箭指刘氏,眼眸微眯。
一声弦动。
“啊——!!!”刘氏一声惨叫,从椅子上跌落,滚在地上,头上发髻里插着一支箭。
周围人群一个脸色惊恐,不住的往后退。
杨寒衣再拉一弓,冷道:“这第一箭,是射你为长不尊!”
刘氏抬头看他,杨寒衣正拿箭指着自己,那气势比樊默言还震人,不等刘氏反应。杨寒衣又是一箭发出,刘氏手上插着一支箭,被定在地上,动弹不得,哭爹唤娘。
“这第二箭,是射你心狠手辣,不顾幼小,目无法纪!”
不待刘氏哭嚎完,杨寒衣又是一箭,射向刘氏臂膀,道:“这一箭,是射你愚昧无知,私自做主,卖我姑娘!”
周围众人似是没见过杨寒衣这么发怒,当即被震住了。樊刘氏心慌心惊心颤心抖,脸色发白,满脸泪水,匍匐在地哀嚎,手上的血在地上流溢开来,染了一地!
周围更加安静了,众人噤若寒蝉。
杨寒衣咬牙,撑着所有气力从马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近院中,杨寒衣身形相比刘氏,自是颇高,此时居高临下俯视刘氏,喝道:“是你做主要把我姑娘卖给窑|子帮着老三抵债的?刘氏,你还真是慈母心肠!”
樊刘氏身上插着三箭,疼的咬牙,一想到杨寒衣不过是个病歪歪的哥儿,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力气,今天顶多是撑着一口气装样子罢了。众人面前又怎么敢杀了嫡亲的婆婆,再者樊默言杨寒衣沆瀣一气,本就是那外族祸端,怎么也站不住理。
刘氏道:“怎么?是我做主的,你想射死我?你有本事射死我,你别忘了你们——”
杨寒衣一巴掌打刘氏脸上,“贱|妇!我先前尊你重你忍你避你,倒让你心思更加恶毒了。你真该死!”
樊刘氏嚎道:“大家看到没,这就是我樊家娶的好媳妇,公然殴打嫡亲婆婆。杨寒衣你不孝啊,不孝。”
“不孝?!”杨寒衣手指紧掐,真的想射死这为长不尊的老恶婆!“我杨寒衣孝不孝不是你这个后娘评断的,后娘没有亲娘好,还要求后辈待你如亲娘,你是不是太天真!”
樊刘氏接着哀嚎:“苦命的我啊,遇上这么个灾星媳妇!大家给说说理啊!”
杨寒衣咬牙格格响,再次拉弓道:“我不射|死你,我射残你!叫你口舌多是非。”
刘氏哆嗦,弱弱闭嘴。
杨寒衣箭指老三,老三装样子,强硬道:“怎么,想射死我?杨寒衣你我都知道的事,你还想瞒着?敢动我,你家樊默言完了!”
杨寒衣心下‘咯噔’一声,预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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