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爱成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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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老方的一只眼睛睥睨的看着冰冷的桌子上的笔，双手微微颤抖的交叉在一起，似乎在神游，嘴角还时不时的发出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察觉到的笑。随着案情的描述，工作人员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采访中，淑离关掉麦（别在身上的轻便麦克风）小声地问老方：“怪不得那天在大堂的时候，我的眼前会浮现出冥婚的场景……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你跟她举行了仪式？”

“哼，我知道你的磁场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一开始我就很不喜欢你，不想让你介入到这里的任何事。”

淑离撤后一步把麦打开，回归到正常的音量：“仓水决之所以会用那么多的手段去害人，是不是你一开始就在有目的培养他，引导他，让他成为你行凶的工具呢？”

“小决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用不着我去胁迫他......不过，他永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我爱小决，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老方竟然流下了眼泪。

“爱？呵呵，这个字，没想到还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这种所谓的【爱】只是你臆想出来的，是你畸形的人格下给自己找的杀人借口罢了。小决本来可以是一个好孩子，都是因为你！你对他做的那些事！甚至到最后，你还想让他为你的罪行背锅？这就是一个养父的所作所为吗？”淑离愤怒的控诉。

“我没有让小决回去......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在怀疑了，也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只是我没想到，小决会瞒着我重新回到村子，故意让警察抓住，然后担下所有的罪过，保护我一个周全。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可是人心哎，的确，我是个混蛋，在他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都不敢去为他去收尸.......我不是个人。”老方的声音越发颤抖了起来。

“你不是人的地方多了。光是你暴力性侵未成年人这一项，就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度过晚年了。我只是无法理解，你这样一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是怎么对那些纯真无辜的孩子们下得去毒手的？你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吗？”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先去问问那些村民，他们都对我做过什么好事，心里有没有一点愧疚。去问问他们打死我儿的时候，脑子里有没有闪过一丝同情。当你满腔热血的去替那些看起来无辜的人伸冤的时候，你再问问自己，什么是正义吧。”

“说的好，看来，我高估了你内心的那一点点善良。你们之前能逃出去，都是六叔帮的忙吧。他算是村里对你最好的人，难道你从来没有在他的正面影响下，想过宽容那些伤害你的人吗？”

“姑娘，你涉世未深，可别随意劝人大度啊。没错，在你们看来，六哥是挺好的，呵呵。他最大的本事应该就是他的演技吧。记得，二十年前，我刚到村子的时候，来了一场无名大火，烧了很久。我毫不犹豫的跟大家投入到救火的队伍里，为了救我喜欢的女孩，不幸烧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老方摘下眼罩，一个肉团凝结着的富满褶皱的疤留在左眼的位置，因为时间太长的原因，竟有些凹陷，发白，让人不忍多看。

“是不是很丑？就是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六哥就趁机抢走了我的女人，让她跟了他，还顺水推舟的让自己成为了村里的大英雄，大人物。当他风风光光的接收别人的馈赠时，我就只能躲在见不到人的地方，一边要忍受□□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一边还要对他感恩戴德。你说，如果是你的话，你还会不会这么大度呢？”

淑离突然有点同情起老方来，但是一想到他做的坏事，可能这都是借口罢了。“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自私的。就算像你说的，六叔夺你所爱，但后来他也尽可能的去帮你，为你谋生了，这都算是补偿了吧？”

“补偿？好伟大啊。他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树立高尚的形象而已。正因为他左右逢缘，表面功夫做的太好，才能在村里树起威望。他表面体恤我，教给我道法。实际上，他教我的每个一招式都保留了半分。所以我在练习的时候经常会损伤元气。时间一长，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后来，我开始了茅山术的修炼，虽然这些东西看似不上道，但至少是我独一无二的本领。如果不是他先对不起我，我也不会做出以牙还牙的事。”

“所以，六叔的那场病，也跟你有关系，是你布的局？对吗？”

“我熟读药典，善用各种植物。村子里各种法事所需要的香料都是我来供给的。外行的人只知道一些基本的香木，但是我可以运用上百种花草甚至食材来做香。六哥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对付他，只能用特殊的办法，不可以让他察觉。我调配了很久，在香内加入了苦艾，裸盖菇这些可以致幻的植物粉末，短期内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时间一长，身体就不行了。”

淑离沉思了片刻，说道：“就算你机关算尽，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逆天改命，借魂转运，一切都是你的私心罢了！为了这个私心，你让别人付出了鲜血，付出了生命！也害了你自己最爱的人，值得吗？”

老方一边苦笑着，一边老泪纵横起来：“反正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也知道我这条命很贱，远不能弥补我犯下的罪过。我唯一未了结的事，就是希望能和小决埋在一起。这孩子跟我后，一直在受苦......还有，我的墓里面有两口棺材，一口是我的，一口是安灵灵的。她的尸身让我用特殊的草药和楠木封存着，应该还没损坏，让他们的家属过去认领吧。我孤独的来，落寞的去！没想到最后，老天爷还是让我输了！”

淑离沉重的闭上了眼睛，那眼泪似乎要涌了出来，又拼命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