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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她下错了棋。
而那错棋的影响,而今方才渐渐显露。只是这个中缘由,天子尚看不通透。她无法,只得先天子而行,将这处错棋补上。至于如何补,思来想去,便是令上将军韩鄢调回长安。
因而韩鄢的调令一事,她做得极为隐蔽。琐碎之处铺了数月,方才得了今日朝堂的一次谏言。只是这个儿子,轻易便堪破了个中厉害。
到底被卫谚教得太好,亦或是……太像他。
“母后不理朝政已有两年,而今却为何为了上将军横生枝节?”
栾徽风抬眸,盯着她愈发出挑的儿子,忽得笑了。她微微挥手,立于一侧的卷耳会意,当即屏退的殿内的宫人。不多时,偌大的殿内只剩了他们母子二人。
熏香自炉内袅袅升起,二人皆不言语,殿内几近落针可闻。
不多时,却是萧琅沉不住气:“去岁儿臣有意调令上将军回长安,虽为上将军推却,母后却是无话的。那么为何……为何今日御史中丞偏偏又提及了去岁的这档子旧事?”
隔着桌案,萧琅跪坐在栾徽风身前,抬眸直直望着栾徽风,“御史中丞从前承了外祖的恩惠。而今匈奴野心渐显,朔方位于北境边防要地,万不可轻举易动,外祖不可能不晓得这样的道理。”
“如此,你便觉得是孤妇人之仁,轻易冒动了?”栾徽风顺了气,徐徐开口,反问声中带了她那以女子之躯在朝堂中练就的不可估量的威严。
萧琅却到底是敬畏她的,怔了怔,又道:“儿臣以为,母亲心底从来都是朝堂政务……且……且近些年从朔方送回长安的朝贡,母后向来都是喜欢的。”
“说了入主长乐,我便不会再轻易走动未央宫。”栾徽风缓缓闭眸,摇头道,“近些日子,卫相那处如何?”
萧琅眉头微跳,心底疑惑这又如何与卫谚扯上干系了,却还是恭敬地拣着些要紧事将这些时日的见闻答了。
“呵,果真,”栾徽风低低笑道,“他已起意远离朝事了。”
栾徽风说得轻巧,只是这话底下的意有所指,萧琅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可他不信卫谚会生出贰心。似想到了什么,他又补道:“卫相此次出行朔方,儿臣是知晓的。且朔方情势不稳,亦是儿臣吩咐他潜行探听虚实。”
“他去了多久,又可否道明何时回来?”栾徽风追问,“此等探听之事,何时需劳烦他堂堂一朝之相了?”
“这……我……”萧琅被栾徽风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讷讷答道:“……父王曾告诫儿臣,若遇着不定之事,卫相当可信也。”
“昔年窦氏的那场祸事,母后错下了一步棋子。”栾徽风缓缓说道,“卫相入狱的那些时日,他的夫人便在宫中。说来,却是你我逼死了窦夫人。”
卫谚入狱。只是她却不知晓窦氏的小女君竟有如此刚烈的秉性;亦不知晓这位小女君,之于卫谚竟是如斯重要。若她暗中,哪怕令卫谚早些时日出得诏狱,那么以他之能,窦氏小女君必不会殁于掖庭永巷。如此,也不必生出这之后的许多事。
依凭卫谚的心性,但凡萧氏还是为着天下的萧氏,不会因此而报复萧氏,只是她此举,终究会间离君臣之心。
无奈的是,此间种种,却是在她夜访相府,收受卫谚的质问后,方才明了的。
“并非卫相有贰心,只是此等要紧时刻,丞相滞于朔方,你尚未及冠,长安城内不可无心腹之人。”栾徽风压低了声,“卫尉窦伏婴为人尚可,只是到底顶了窦氏之名,难堪重用。”
朝中并非没有可用之人,只是思来想去,她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韩鄢身上。就当是她的一点私心,用他对她的那一份情谊,换取对她儿子的忠心;亦是用这一些时间,换得卫谚在朔方的自由,以此弥补她心底对于窦氏小女君的愧怍。
见萧琅神情百般变幻又归于平静,栾徽风料想他已明了个中细节,喟叹道:“我本不欲与你提及此事,只是你长大了,既已巧了出来,再瞒着你也是无益。”
“原是如此。”萧琅长长抒了口气,神情却有些落寞。静了片刻,他直起身,对着栾徽风行礼:“谢母后指点。夜深,儿臣告退,母后早些歇息。”
栾徽风低声应了。
萧琅也未唤来寺人,自己起身行至门后,正要抬手推开殿门,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对着仍坐在案后的栾徽风道:“幼时,父亲还不是天子,母亲更不是太后。父亲征战归来,你们总会带着我去往长安城外的情景?那时母亲牵着我,赤脚行于河畔,笑看父亲挽着裤腿于河中捉鱼,该是多么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到了,向大家介绍两个喝飞醋的男孩子。
萧琅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小男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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