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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卫谚再说,窦伏苓又道:“且相府不比别处,一有动静,世人皆知。父……当年那事之后,那些编排我的传言连沃野这样的地方都能时常听见呢。大兄能留在长乐守着宫门已实属不易,若我就这般骤然现于长安,只怕又会引出些麻烦来,于你绝无好处。”
“……”卫谚默不作声地抒了口气。窦伏苓性情跳脱,最是不喜人心诡谲,可数年不见,她竟已长成这般通透模样。她所言不假,可这个时候,他却宁愿她更浑噩些,不辨那些朝堂是非,好教他就这样带她回长安。
窦伏苓望着卫谚变了又便的面色,想了想,又补道:“不过,你若能想出两全的法子,我自然跟你回去。”
我自然跟你回去。
我自然跟你回去!
想了许久的好听话,竟真的从她口中蹦了出来。窦伏苓的心情,他再熟悉不过,她必是存了回长安的心思的!
卫谚双眸微张,心底有万千情绪,悉数化作奔涌的洪流,自胸间涌至舌边。可这么多想说的话,及至嘴边,却又化作无数的欲言又止。
“……你可知,他是何人?”短暂的静默,指着昏睡的尹季,卫谚突然轻声问道。
实则前夜尹季突然现身相救,窦伏苓心头委实存了几分疑惑。奈何情急,容不得她多问。后又生出许多变故,诸事繁杂,尹季的身份倒成了最次要的事体,被她抛至脑后。眼下卫谚再提,她很快便上了钩:“你知晓?”
“尹氏族中曾有一位先辈亦是执金吾治下的缇骑,后又被高祖调为舞阴公主出塞的随侍。”卫谚喟叹道,“内里种种,我或许不知,但你不妨将他视作舞阴公主的心腹。”
“舞阴公主的……心腹?”窦伏苓闻言一怔,愣愣看向地上昏睡的男人,口中喃喃,“我道舞阴公主怎会如此安心,纵容罪臣之后逍遥天下……原是,原是暗中布了眼线。”
卫谚瞧着她失神的模样,心底料到她瞎想了些什么,不禁失笑:“阿伏可想知道我是如何想的?”
窦伏苓抬首,看向卫谚:“恩?”
“你且安心,舞阴公主护你之心不假。”
“……”
“舞阴若有心拿你性命,当年却为何要将你藏在长寿宫内?为何又放任你离去?”卫谚闭眸,摇头笑道,“虽不知个中缘由,但舞阴公主存了护你的心思却是真的。”
“所以——”
“他当是得了舞阴公主的吩咐,方才跟随于你,暗中看护。”卫谚笑着替窦伏苓扶正了脑后的木簪,“更遑论……”
“更遑论什么?”
更遑论,这两年见他数次离开长安寻人,虽用多般理由刻意掩了行踪,但罢朝次数多了,长乐未央那几位百般心思的贵人又如何察觉不到?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舞阴公主想要护住窦伏苓不假,可这内里究竟又包藏了多少天子心术,连他都尚未吃透。此间种种,还是不必令她知晓了罢。
他笑着摇头:“没什么。”
“……北地当真要起战事了?”他不答,她却又想岔了去,“你曾随先帝北征,于此地最为熟识。若北地生事,天子却还需你的助益,是以,是以这样的境况下,你将我带回了长安,他又能耐你何?或许,舞阴公主令尹季跟着我,本就是为了能在必要时控制我,再凭此牵制你?”
卫谚却没想她竟推论出了这样的猜测。正要笑着否认,却又听她续道:“不对,舞阴公主何等尊贵,连她昔年都逃不开和亲的天命,我又哪有这般的能耐?往近了说,连安阳大长公主亦是嫁了又嫁,这才遇上我阿兄的,其中百般波折自不必提……”说着,窦伏苓觑了眼卫谚,幽幽道,“若我一人就能牵制天子与相府,你们的胸襟格局未免也忒小了,那么这天下迟早要完。”
卫谚:“……”
窦伏苓瞧着他含笑的模样,眉头微蹙,微微嗔道:“卫叔渊,若你当真为了我一人弃你那小天子弃你那旧诺弃你那心中天下不顾,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莫多想,我不过来寻人。领军之事,自有天子定夺,尚无需你我费心。”卫谚嘴角噙笑,伸手抚过她的发顶,“长安那处,定也会有好法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岸:新年快乐哟!最近温度骤降,大家注意保暖噢!
尹季:……我光着背趴够了也听够了丞相的情话,编剧您不觉得您的关心来得有些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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