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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鄢接过,摊在手心,借着明灭微弱的火光,却见上头半干的墨迹正是两个字——
卫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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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谚再回院中的时候,却发觉内室的灯烛已然灭尽,徒留一片黑暗死寂的窗。想来窦伏苓已睡去,他刻意放缓了步子,却在推门后,撞见红栒提着灯烛立在外间的案前。
见到卫谚进来,红栒躬身朝他施礼,而后躬身将手中的灯烛放至案上,引着卫谚去瞧案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与枕头。
卫谚失笑,神情古怪得盯着案上的被褥,心中天人交战良久,终还是将被褥抱起,正欲悄声走回书房,内室的门却突然被人“哗啦”一声推开。
卫谚倏地回头,却见窦伏苓着了月白寝衣,长发散落,双手搭于门框之上,神情恍惚,怔怔盯着他。
放下手中的被褥,他快步走上前,轻声询问:“如何?可是做梦魇着了?”
窦伏苓倏地惊醒,摇摇头:“……我有些话,想问你。”
明知红栒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可当她独身一人躺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白日里暗箭擦身而过、坠崖逃命的情境却不受控制地浮于眼前。那些刺客显然直奔小天子而来,生平头一遭,她真切感受到了皇权坐下可能埋藏了多少人的鲜血,多少无辜的性命。无端的心悸。
心头亦有太多的震撼与疑问,而她眼下的境况,却只有卫谚能给她答案。只是不知明日卫谚是否去上朝,又何时从官署回来。辗转良久,她还是觉得须得今日事今日毕。
从案上拿起灯烛,她兀自走回了内室,可见卫谚还立在原处,她顿了脚步,想了想,捏着被褥的一角拖回了内室。再回身,却见卫谚果真跟了进来。
俯身点燃了内室的灯烛,有将卫谚的被褥叠好,堆在案上,而后她便佯作从容地坐下。
卫谚瞧着她不把被褥放回柜内,心知今夜怕仍是睡书房,只得心有无奈地跟着坐下了。
实则从窦伏婴造访的那夜算起,因着亲蚕之事,他们已有数日未曾好好说过话了。暗自深吸一口气,板正了面色,她开口缓缓问道:“……今日那些刺客,同你有没有关系?”
无论是之于大射礼那日卫谚唯恐坏事的态度,还是当夜窦伏婴潜入睢阳侯府,直觉告诉她,卫谚亦在谋划着大事。而今日撞见孩童心性的小天子后,再思及孤儿寡母的未央宫,她愈想便愈发笃定卫谚必然。卓尔的资料册里,只道卫谚年过古稀方才仙逝,却不曾道他是否称帝呢。
且……从前她读过的古言权谋小说里,那些一人之下的丞相,不大多人心不足蛇吞象,眼巴巴地盯着上头的龙座双目放光么?
正当窦伏苓暗自思量着自己这一问是否太过直白,卫谚却忽然倾身,伸手探过案上厚厚的被褥,刮过她挺翘的鼻梁:“想什么呢。”
无论是后世,还是现下,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鼻子生得好看,是整张脸上唯一的可取之处了。方才卫谚的力气不算大,却仍让她鼻头泛酸。她蹙了蹙眉,小声嗔道:“鼻子塌了怪你哦!”
卫谚轻笑出声,道:“我十六岁便跟随先帝,他并非高祖嫡子,亦非得宠幺子,彼时我跟着他行夺嫡之事,却是因了他胸中有沟壑万千,能还天下一个太平之世。无奈登鼎未过数载,朝政未稳,他便中道崩阻。先帝于我有恩,而今我自然便要竭尽所有辅佐幼帝,替他坐稳了这天下江山。”
窦伏苓一心只以为卫谚不过是一介弄权之臣,却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先前不停拂着鼻头的手顿了顿。抬眸望向卫谚,不知是屋内烛火太盛,还是她眼前蒙了翳,只见那对清隽深沉的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似论及胸中抱负,整个人都变得耀眼夺目。
放下手,她无意地吞了口唾沫,又徐徐探究道:“那……是何人所为?”
卫谚将目光放到她的面上:“阿伏当真想知道?”
迎着卫谚双眸炽热的目光,窦伏苓颔首,低声道:“想知道,这样日后若是遇上了,我还能躲着他,告诉自己此为小人,不可信之。”
“莫担心,阿伏碰不着他的。”卫谚笑着拂过她的发顶。
……又是如此,四两拨千斤。窦伏苓松下挺直的后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正要再问,卫谚却突然又开口:“是梁王晟,他为高祖长子,意欲谋求天子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 卫谚:被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请假】这几天小岸在参加单位培训,时间上又过起了朝六晚六的高中生活,所以无法保质保量地日更。接下来可能每日1500+或隔日更新。非常抱歉,本章留言给红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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