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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
岑岁被叫去许教授家吃饭。
岑岁收起手机和孟微雨一同下楼到了许教授家。
来开门的是许尘墨。
孟微雨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尘墨哥,过年好呀。”
岑岁跟着说:“尘墨哥,过年好。”
“过年好,”许尘墨侧过身子让她们进来,“进来吧。”
许是听到了她们来的动静,向琴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孟微雨,你过来帮我们剥个蒜切个菜,我们有点儿忙不过来。”
孟微雨:“行嘞。”
孟微雨离开,像是把周围的空气都抽空了一般。
岑岁眼也没抬,低头慢吞吞地扶着墙挪着步子往里走。
“需要我扶吗?”身后传来许尘墨的声音。
岑岁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又怕他觉得自己太冷淡,岑岁又轻声解释,“我在家都这样走的,不信你可以问我舅舅舅妈。”
许尘墨:“没不信。”
岑岁:“哦。”
坐在沙发上,许尘墨给她剥了个脐橙。
岑岁接了过来:“谢谢。”
冷不丁的,他突然问道:“和陆宴迟在一起了?”
岑岁准备把脐橙掰开,闻言,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脐橙塞还给他,“我觉得我还是不吃比较好。”
“吃吧,”许尘墨说,“我没下毒。”
岑岁抓了抓头发:“我没那个意思。”
安静了几秒。
许尘墨突然出声:“能把那天的事忘了吗?”
岑岁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到这件事,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干巴巴地问:“啊,你说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又说:“大年三十那天,我看到了。”
岑岁有些惴惴不安:“我好像没有看到你。”
许尘墨:“回来的路上,我在你们后面。”
岑岁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看到操场上发生的事。
余光将她的小情绪尽收眼底,许尘墨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嘴角,他淡声说:“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挺放心的。”
原本以为他还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岑岁的心里都做好了拒绝他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他开口是这么一段话,岑岁有几秒的怔忡。
好半晌。
她回过神来:“尘墨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许尘墨把脐橙重新扔进她的手心,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语调四平八稳地,“我们两个不合适罢了。”
吃完午饭,岑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手机给陆宴迟发消息:【刚刚尘墨哥——】打到一半,她想起他以前阴阳怪气地跟着她叫“尘墨哥”的事,她又把这三个字改掉,【刚刚你同学和我说了几句话。】
迟迟:【我同学?】
岑岁:【住我家楼下的那个。】
迟迟:【那不是你哥吗?】
还没等岑岁打字,陆宴迟突然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岑岁过去把房间门给锁了才接通,“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陆宴迟那边有点吵,“等等——”
似乎是有人和他说话,岑岁听到他拖腔带调地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突然说想听我的声音,我要和她打个电话。”
岑岁:“……”
他收起手机,衣料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快,他那边就安静了下来。
岑岁先声夺人,“我可没说过想听你的声音。”
“哦,我刚刚说错了,”他的语气斯文又有礼貌,缓缓地说,“我其实想说,是我特别想听我女朋友的声音。”
“……”
陆宴迟笑着:“许尘墨和你说了什么?”
岑岁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突然和他说许尘墨向她表白的事儿似乎有点儿炫耀的意思,而且他们是大学同学,她要是说出来,可能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僵。
她在大脑里组织了会儿措辞,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那天跨年,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看到我们什么?你总得把话说完整吧。”陆宴迟压低了语气,显得暧昧又缱绻,“看到我们——接吻了?”
“……”岑岁沉默了会儿,冷不丁地说,“对。”
那天陆宴迟在吻她前还特意观察了下四周,他们那边看台上压根没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吻她。
他和许尘墨这么多年同学,他知道许尘墨不是会说谎的人,尤其是在这件事上,岑岁面子薄,许尘墨即便真看到了,也不会说。
也不知道岑岁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说“对”。
陆宴迟语速缓慢,问道:“然后呢?”
“然后,”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岑岁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他说,你的吻技可不是一般得差。”
“……”陆宴迟的眼里闪过荒唐,他低声笑着,“许尘墨真这么说啊?”
话一出口,岑岁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出这么句话来?但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岑岁抿了抿唇,言之凿凿地,“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真有那么差吗?”陆宴迟叹了口气,声音里却是含着细碎的笑意,下一秒,他吊儿郎当地开口,“没事,多亲几次就行,熟能生巧嘛。”
“……”
“等我过几天来找你练习一下,”陆宴迟笑着,像是一本正经地和她打商量,又像是轻佻地调戏,“提前这么多天打招呼,到时候能多亲一会儿吗?”
“……”岑岁拿水杯的动作都有些不稳,过了几秒,她镇定自若地回答,“那我到时候掐个表计时一下。”
陆宴迟低声笑:“那能亲多久?”
岑岁认真思考了下:“两分钟吧。”
“太短了,”陆宴迟语气正经,像是在和她讨论正事似的,“我初吻都亲了半个小时,怎么着也得比初吻要多亲一会儿吧?”
岑岁磕磕绊绊地:“半、半小时吗?”
“你以为呢?”他用气音说,“我们走的时候操场都没什么人了。”
“……”她思考了几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那就多亲两分钟。”
陆宴迟也没反驳:“行,听你的。”
电话挂了后,陆宴迟回到客厅。
陆家今天格外热闹,所有小辈都回家一起吃饭。
陆宴迟坐下后,就注意到了陆程安抛过来的目光,隐隐带笑:“我听说,你刚刚是和女朋友打电话去了?”
“我女朋友呢,”陆宴迟笑得浪荡,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炫耀,“是有那么点儿黏人。”
“……”陆程安不屑一笑,“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你学生?”
话音一落,边上的几位堂兄弟都看了过来。
陆宴迟好笑着:“我没那么禽兽。”
众人的目光带了怀疑。
“……”陆宴迟淡声说,“不是我学生,准确地说,是我学生的家长。”
在座的除了陆程安见到过岑岁以外,其他人都没见到过。听他这话,总觉得哪里很怪,有人向陆程安求证:“真是学生家长?”
陆程安懒洋洋地:“是吧。过几天就过五十大寿的那种。”
“……”
“你还真,挺禽兽的。”
“……”陆宴迟抬腿踹了他一脚,语气凉凉的,“滚吧,她比我还小两岁,是我学生的姐姐,你们别听他这张破嘴瞎说。”
陆程安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一脸倦怠地笑着,淡声道:“她看着像是比你小十二岁的。”
陆宴迟挑了挑眉。
“她看着像十八,你看着……”陆程安打击他,“像八十。”
陆宴迟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老弱病残,你占了一样。”
陆程安:“哪样?”
“脑残。”
-
很快就过了元宵。
岑岁在元宵过去后就去医院把石膏给拆了,复诊的时候那位医生还记得她,打趣地问了句:“那个男生追到你了吗?”
岑岁愣了下,她点点头:“嗯。”
“挺好的。”
去楼下药房取药的时候,岑岁接到了陆宴迟的电话:“怎么一个人去医院了?”
岑岁:“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刚遇到你表妹了。”
岑岁眨了下眼:“你回学校了啊?”
陆宴迟笑着:“嗯。”
她下了电梯,虽然拆了石膏,但是她仍然不敢快走,小步地挪着,边往窗口走边说,“我就觉得我一个人也行啊,所以就自己过来了。”
“还有多久好?”
“我现在在取药了。”岑岁把医保卡递了过去,药有点多,她一只手拿不过来,也来不及听陆宴迟说话,仓促地说,“不说了,我拿药,等我上车了再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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