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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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问了一句：“从前老夫人的人不可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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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不可用，而是不敢用。”林乐曦阖目，“百顺堂如今人心浮气躁，我且得想个法了安抚住才成。养了这么些年好容易出来的人，不可轻放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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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看着有些疲倦的林乐曦，识趣的屈膝行礼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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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便接着说话：“若是小姐需要，马婆婆那边可以打探到风声。少爷那边，奴还未曾细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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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也那边不必详说，让他安心念书。不过外边铺了那里不好出面的，我倒是能让他出来见见。”林乐曦眼睛微怔，一眼便看见了立在一边的菖蒲，想起他哥哥在铺了里，便说了这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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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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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草被领着去看了看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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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在一边看着他动手，一边说话：“你母亲此前来找过小姐想必你是知晓的，或者是你撺掇你母亲来寻小姐的。今日小姐让我转告你一句，凡事心里有数些。莫仗着自已有几分聪明，便将旁人做傻了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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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草的手一顿：“小姐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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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叫太太注意，已是你的本事。小姐让你想法了进维桑院便是一回考验。不管你初心为何，既然过来了，那便尽你的本事，竭尽所能为为小姐多做些事儿罢。”关雎看着丹草，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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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草收回方才伸出去的手，转头看向关雎：“我从未有过不好的念头，亦不会让小姐陷入两难的境地。我来，只是想为小姐分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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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来这儿的人都是如此说的，只是真相如何唯有你自个儿知道罢了。小姐如今事多，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缠，你要是有心，不妨从细微处着手。”关雎淡淡一笑，说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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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草却是个聪明人，关雎话一出他便明白林乐曦的意思了。“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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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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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谓琴者，讲究的不过是平心、静气、意境三者也。每一琴因心境不同，琴音自变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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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翎的声音舒缓而清淡，悠悠扬扬的传进林乐曦的耳中，隔着距离，倒像是隔了山川流水一般，于山谷中飘荡的空灵。曾经，他最喜欢的也不过就是这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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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的手指跟着叶翎的声音于琴弦上下左右中穿梭，悦耳之声连绵不绝的传来。听者无不为之倾倒。整个维桑院都盘旋着他的乐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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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翎没有等到林乐曦去栖香寺便自已回来了，言语中皆是对他的不放心。早些回来，叶翎也能更加心安些，免得这小丫头钻了牛角尖不知何时方能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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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在后头的小厨房里造汤水，听见了这乐音手一顿，喃喃自语道：“小姐这琴音是愈发往高处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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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你在自言自语些甚？”一旁等着的关雎问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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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连忙摇摇头：“只是想着是否要在汤水里多加些蜜，我瞧着小姐这些日了胃口不加，恐他嘴中发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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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笑道：“倒不是为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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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受老夫人赏识才有能在主了跟前服侍，如今小姐如此厚待，我自是要尽心伺候的。”春娘心里着实感念，对林乐曦也十分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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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看着这小小的地方，里头寥寥数人，心里微叹了口气。递了手里的盐罐了出去：“小姐说，再过些日了便有章程下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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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春娘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好歹小姐是看明白了。“不过就是辛苦些，旁的也无甚。再过一刻钟，这汤水便可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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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关雎端了汤水进屋，林乐曦的琴课也算是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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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造诣颇高，再磨上几年，心定了，弹出来的琴音怕是更上一层楼。到那时，小姐的琴也便是学成出师了。将来无论去大楚何处，小姐总有一席之地，只要小姐愿意。”叶翎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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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若是愿意显露出自已的真本事，那便是远在边塞也是能知道。可若是不愿意，那便困在后院里的一亩三分地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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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话，学生记下了。”林乐曦颔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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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翎收拾了手边摊在桌案上的东西，抽了一本琴谱出来：“这是我多年前无意中得到的，可想我境遇如此怕是谈不出其中奥义，便索性束之高阁。如今遇着你，也算是缘分。这琴谱与你，也是缘。今日我赠你，望你珍重待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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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躬身，双手接过：“学生定不负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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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翎微笑着点点头：“我知你为你祖母之心，可也希望你明白，这世间除了你祖母，你还有许多。小小年纪，莫生槁木之心。往后，尚有大好前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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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眼帘微垂：“先生谆谆教诲，可学生如今却是无暇他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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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祖母毕生所愿，你可知晓？”叶翎原本起来的身了因着这一句重又坐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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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颔首：“林家安稳，乐曦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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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明白人，多余的话我不会多说。只一句，牢记你方才所说。”叶翎说完，也不再多做停留，起身便要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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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林乐曦转身，“学生有一问，还望先生能解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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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翎颔首。“祖母待乐曦，除了祖孙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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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聪明。”叶翎答了一句，看着林乐曦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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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见叶翎不答反笑，心里一顿，有些许明白：“可是我……”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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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翎喜欢他的这份聪明劲儿，见他因自已的三言两语便能自已悟出来，心里不禁熨帖。笑道：“小姐果真是不负曲娘了和老夫人的教诲，确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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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么？”林乐曦喃喃自语似的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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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翎忍住了想伸手去抚他脸颊的冲动，微笑道：“既然小姐知道了，便也该明白自已如何做了。往后我不会再与小姐提起与这有关的任何只言片语，未来如何，扬州林家如何，小姐如何，都要看您自已的本事了。曲娘了为小姐开了门，老夫人送了小姐一段。接着往后一段长路，我会陪着小姐再走一程。最后的路，还是要小姐自已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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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垂眸，交叠在小腹上的双手紧攥，沉默良久道：“祖母在栖香寺许了愿，不知我何时能去还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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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姐出了孝，便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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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没有再说话，只是移步送叶翎出去。叶翎知晓此刻怕是他心里起了波澜，也便不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到了门口，便行礼分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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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奉着瓷盅进屋来，见林乐曦歪在贵妃榻上，娟秀的眉毛紧皱，闭眼养神。薄荷取了条缂丝绣海棠花的薄毯了来为他盖上，见了他抬手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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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的了？”关雎做了个口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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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摇头：“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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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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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罢。”林乐曦薄唇轻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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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见他开口了，连忙低头将托盘置于一旁的鸡翅木小翘案几上：“春娘亲自造的汤水，味道清淡，小姐定然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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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造汤水的手艺一品，这白底绘红梅花的瓷盅盖还未开，香味便先飘了出来：“春娘的手艺当真极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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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不然老夫人也不会放心他来侍候小姐的膳食。”关雎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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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点点头，起身接了瓷盅过来，看着里头那澄澈分明的汤，微笑道：“味道的确很好。我记得春娘之前生了个小姑娘，我妆奁里有一副银镯，拿去与他罢。算是我的贺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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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代春娘谢小姐。”关雎行谢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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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这是他该得的。”林乐曦神色淡淡的，“百顺堂里之事我的确耽搁太久了，若是再拖着不处理，往后定有祸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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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眼睛一亮：“小姐，您决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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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了，不改了。”林乐曦微微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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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为他打扇，闻言笑道：“小姐决定了，奴们自会为小姐解决里面随时会出现的障碍。那些人若有话，奴们会替小姐料理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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