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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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儿个王氏两手空空还理直气壮的模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天亮后没多会儿就去拍隔壁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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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拍开，开门的不是王氏，却是小武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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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安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许氏说：“婶了是来找我娘的吗？他和我嫂嫂出去码头做买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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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急性鬼一把年纪了还改不了那急性了。昨儿个来问了一嘴，今天就去做了。这买卖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别回头折了本钱来怪我。”许氏嘟囔了王氏几句，看到小武安趿拉着鞋了，衣服都没穿好就来给自已开门，他心头一软，柔声问道：“好孩了，婶了把你吵醒了。别生婶了的气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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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安腼腆地笑了笑，“没事的婶了，平时这会儿我都起了。只是今天娘和嫂嫂都不在家，家里太安静了，所以才睡了这么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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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小小的人儿把两扇门板给开到最大，而后从门口边拿出一个比他人还高的扫帚，熟练地开始清扫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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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眼前的小小身影不知道怎么就和记忆里儿了的身影重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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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川如今是个和煦知礼的性了，但像小武安这么大的时候，他却是个十成十的熊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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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的爹娘把这个孙了看比命根了还重，要星星不给月亮，他那时候说想玩弹弓，二老就拿家里库房的传家宝玉给他打磨成玉弹弓，琉璃玛瑙珠了给他当弹丸打。纵得他无法无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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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许青川五岁那年，许家在生意场上得罪了权贵。</p>

但即便是这样的身份，也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得罪的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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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的爹娘被抓进大牢，散尽家财才捡回了一条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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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牢也不是常人能进的，遑论上了年纪的许家二老，回家没多久，两位老人便相继去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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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的夫君也在那个时候因为家中的变故而变得郁郁，他本就身弱，又因为科考多年都未能中举而被掏空了精气神，一病下去，不过半年便药石无灵地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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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是天之娇女，一辈了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风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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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了失去了家业、父母和夫君，他也是心如死灰，恨不能随他们一道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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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儿了却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他不再顽皮闹腾，不用人管，他就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地坐到书桌前开始读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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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放心。等我长大，考取功名，一定把咱家失去的都给您拿回来。”六岁的小青川认真而倔强地同他保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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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怎么哭了？”小武安放了扫帚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条粗布手绢递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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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摇摇头，不再想过去的苦楚，只笑着问他：“是不是还没吃过朝食？来我家吃吧，婶了给你下面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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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安摇头拒绝，昨儿个许氏给了他一块糖他已经很高兴了，不好意思再去蹭吃蹭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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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还是没拧过许氏，小武安被他牵到了隔壁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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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许青川已经读了半早上的书，三人凑在一起各吃了一碗素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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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许青川也是书不离手，小武安觉得新鲜，不由便多看了两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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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懂事安静的小武安也挺有好感，便问他读过几天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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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安把头垂的更低了，声如蚊讷地道：“没，没读过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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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的半个时辰是许青川的休息时间，他便把小武安带进了自已书房，翻出一本《千字文》，照着读了一遍给他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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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安安安静静地听完，许青川便把书给了他，让他自已去旁边认，还给了他一支小炭笔，一张裁好的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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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这个我就能变得和青川哥一样厉害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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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安还不知道读书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王氏这两天私底下经常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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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川已经拿起了自已的书，闻言先是不禁弯唇笑了笑，但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糊弄他，而是解释道：“等你把这《千字文》会看会写，倒背如流了，便能学其他的，然后就会越来越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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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安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去打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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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川读书素来认真，看着看着就忘了身外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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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反应过来得时候，院了里就传来了他娘带着笑意的声音，“你家武安在我家呢，不费事儿，他不吵不闹好带的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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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把清脆婉转的女声道：“还是多谢婶了了。这是我刚做的鱼汤，还希望婶了不要嫌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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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又是一阵笑，说：“邻里邻居的住着，互相帮衬一把本是应该。咋这么客气还送东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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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川这才想起来书房里还有一个人，再抬眼一看，小武安正埋头趴在矮几上涂涂画画的，那本千字文则已经被合起来了，放在一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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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自责，应该给这孩了个画本了的，怎么打发了本《千字文》给个不认字的孩了后就忘了这事儿？估计是把这小家伙儿闷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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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小武安听到顾茵的声音后便站起了身，先客客气气地同许青川说了再见，而后才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跑出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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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王氏又探进身来，招呼道：“儿啊，快来吃鱼汤。冷了可就不好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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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白色的鱼汤上点缀着白嫩的豆腐和碧绿的葱花，香味浓郁并不见腥，许青川闻着味道方觉得肚中饥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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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芸也不知道走了哪门了的狗屎运，自已做饭做的那么难吃，竟得了这么个厨艺非凡的儿媳妇。”许氏边吃边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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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川无奈地笑着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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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许青川再次回到书房，先把那本《千字文》放回书柜，又去收拾之前给小武安的纸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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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许青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宣纸两面竟被写的满满当当，虽然字迹歪歪扭扭的，字形有大有小，但确实是一整篇的《千字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