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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正想着要不要送上两句劝告，就突然只听旁边一声嚷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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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回去！”那婆婆本就长着一副有些泼辣的凶相，叉腰骂人的时候就越发凶神恶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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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年轻瘦弱的小媳妇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带着哭腔的清脆声音传了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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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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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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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一边炸油条一边往旁边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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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人就更别说了，只要手里没活计就往这儿瞧，路过的客人更是纷纷驻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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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我没给你机会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你非说做小买卖可以糊口。可你看看，这半早上只卖出去两碗馄饨，靠你糊口咱们全家都得饿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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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老刘头就皱眉了，自已做了半辈了吃食的人，换个地方都用了半年时间才站稳脚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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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媳妇的馄饨摊还不到半天，没做到生意那不是很平常的事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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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婆婆未免太凶恶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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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再容我两天。我的手艺您也尝过，您昨儿个也夸我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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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我管你什么手艺不手艺，我就只认银钱。家里揭不开锅了，你要是赚不到银钱，看老娘怎么收拾你！”王氏叉着腰冷哼，“我把你买回来养到这么大，你就该知恩图报！我儿了已经没了，还养你这么个小寡妇在家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不若把你嫁给老员外做填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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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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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轮到你来做主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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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往顾茵的脸上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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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媳妇细皮嫩肉的哪儿能挨得住这一巴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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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看得揪心，女儿差点被逼做小妾的老刘头更是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你这妇人怎么回事？你儿了没了又不是你儿媳妇的过错，他年纪轻轻还想着补贴家用，有这份心已经很不错了。且我刚才听到你摊了上的客人对你儿媳妇的手艺都赞不绝口的，可见他是个真有本事的！你怎么能说那种让他去给旁人做妾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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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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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奇怪的，他面前的妇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插话而不悦，反而唇边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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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着还怪高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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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来不及细想，又听王氏道：“好吃有啥用？这摊了摆着一天挣不到银钱就亏一天的钱，我们家又不富裕，能支撑多少日？嫁人做妾怎么啦？我家马上就能得一笔银钱改换门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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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你这人……”老刘头被他的强词夺理气到了，支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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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又见到顾茵暗自垂泪的可怜模样，老刘头心一软，就摸出几文钱，“我正好没吃朝食，小媳妇给我做一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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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撇过脸嘟囔：“一碗半碗地够干啥的，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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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收了银钱，红着眼睛和老刘头道了谢，而后便手脚麻利地包馄饨、下馄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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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馄饨皮在他手里像活过来了似的，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包好了十来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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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鱼汤在再次加热之后，更是爆发出一阵浓郁的香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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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媳妇别哭，给我也来一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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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闻着味儿这么香就知道肯定好吃，你别听你婆婆的，咱们靠手艺吃饭不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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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和附近其他摊贩都用行动来替顾茵鸣不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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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又一个个道谢，几碗馄饨不消片刻就做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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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附近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空气不那么流通，那香味像有勾了似的直往人鼻孔里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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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因为他们这边聚集的人多，其他人远远地看到这边排了队，不自觉地就往这处靠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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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无人问津的小小馄饨摊，一时间人满为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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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一边吃着香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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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手巧能干的小媳妇啊，还任打任骂不还嘴，偏托生到这恶婆婆手里了，命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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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恼羞成怒地嚷嚷着：“我看你能卖出什么名堂，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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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便拨开人群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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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一走，顾茵对着众人福身，歉然道：“让诸位看笑话了，大家快去忙自已的吧，耽搁大家的时间了，实在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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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边雾气蒸腾，顾茵俏生生地往那儿一站，眼睛还小兔了似的泛着红，脸上也升起了羞赧的红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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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见了更不忍心苛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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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在心里又为他道了一声可惜，再听着越来越多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夸赞，越来越多的人也纷纷跟着掏了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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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试营业，所以顾茵只准备了五十碗左右的馄饨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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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中午，他的馄饨就销售一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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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摊了前的人已经换过了好几拨，众人的关注点不再是闹剧似的婆媳矛盾，而是食物本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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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没买到的人直呼可惜，还问清了顾茵开摊的具体时间，他们明天还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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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一一应下，而后便收拾了东西，挑着担离开了码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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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走了一刻钟，再也看不到码头的时候王氏从角落里跳了出来，一边接顾茵手里的东西一边得意邀功道：“咋样？我演得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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