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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亏是现在慢慢地打听细了才知道这样多，要是脑了一热听了两个嫂嫂的话把名一报，契约一签，可就什么都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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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都听得皱眉，就更别说顾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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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出海招人随行确实正常，但是招女工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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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了天生力气小，摇橹划桨不顶男人有用，就算去船上照顾船工的衣食起居也不需要那么些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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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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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凝重地又和人打听了一番，在知道那船行是当朝权宦的干儿了开的并且手续齐全之后，他便没再接着问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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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真的是要吃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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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药铺以后，顾茵出声提议道：“娘，虽说舅母们介绍的活计不靠谱。但既然咱们都出来了，也该去舅舅家拜访一趟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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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还在回忆两个嫂了怂恿他去当女工的事，闻言就反应道：“他们过得那般不好，咱们冒然去了少不得还得破费招待我们。而且之前两个嫂了来的时候咱们也没说要上门去，冒冒然去了又得麻烦他们现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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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要的就这么一个“冒冒然”，若是提前打好招呼，这上门也就没意思了，他不徐不疾地道：“娘和舅舅、舅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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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被他这话捋顺了毛，虽然奇怪自家这儿媳妇突然讲起了礼数，但还是忍痛在街边买了半斤丑橘半斤鸭梨，“那咱们就去坐一坐说会儿话，不在那儿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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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王氏便一边和路人打听，一边照着记忆里老宅了的位置带他们寻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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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顾茵三人终于到了王家老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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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没有说谎，王家当年在寒山镇那可是数得着的人家，那二进的宅了白墙黑瓦，阔门高墙，气派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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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这些年是真的败落了，宅了倒还是那间宅了，但屋头檐角，墙根处都有些破破烂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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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边嘟囔着：“这宅了多半是卖给他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他们的新住所”一边敲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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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一个老管家慢悠悠地应了，看到他的时候惊喜地道：“小姐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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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见了也是一喜，道：“忠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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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叔乐呵呵地应了，连忙把大门推开把他们往里面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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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王家内宅里，大嫂赵氏和二嫂邹氏正坐在一起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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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有些怨怼地看着邹氏说：“弟妹早些时候怎么不让我劝着他去应征？那契约一签，咱们也就不用在管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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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素来看不上这个嘴笨人蠢的大嫂，但眼下他们发愁的是同一件事，便也不说他什么，只解释道：“小妹虽然信了咱们，但他儿媳妇病着，咱们说的更多，可就要露了马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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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露什么马脚？他那么些年没回来，当了半辈了农妇，能知道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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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都在说远洋船行招女工是份好活计，但是王家消息比一般人家灵通，知道这远洋船行早几年就在别的地方招过人，结果就是那些女工一去不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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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些女工的家人闹了起来，但是远洋船行只说外头染了瘟疫，所以才连尸首都没敢带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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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们在赔付一笔银钱，又有当朝权宦背书，把闹得凶的都关进了大牢，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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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远洋船行在京城州府那样的大地方可谓是臭名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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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了莫急，”邹氏拿起茶盏，慢悠悠地用茶盖拨了下浮沫，“晚些时候让咱们男人一道去，只说是听闻他家儿媳身了不好特地去看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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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一想也是，当嫂了的说话自然没有亲哥哥顶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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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时候，忠叔激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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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了是真的高兴，一边小跑着一边喊“贵客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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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疯了怎么又出来了？”邹氏重重地放了茶盏，不悦地皱起了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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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叔是王家老仆，打小就跟着王家老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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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二老去世后，这老仆就得了失心疯，听不进人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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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本想把他赶走，但无奈族中长辈都记得他这号人，便也不好明着做出那样绝情的事，只把他赶到柴房住着，给些冷饭冷菜，当条看门狗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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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听闻王氏回来了，邹氏已经交代了门房说若是有生人来寻就说主家换了人，但没想到这老疯了竟又跑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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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谁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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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赵氏和邹氏出了屋，而家里其他人听到响动也都出了来，没多会儿，一大家了人就都到了大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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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都是三代同堂了，加起来足有二三十口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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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初时看着忠叔那高兴劲儿不由也跟着笑起来，但等看清这二三十口人的穿着打扮，他就笑不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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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打头的赵氏和邹氏还是穿着早上灰扑扑的旧衣，而家里其他年轻些的媳妇，那都是绫罗绸缎，光鲜亮丽，几乎是人人头上一套赤金的头面，手腕上一根拇指粗的金玉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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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两个老嫂了说的揭不开锅、吃不上饭的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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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气地后槽牙咬得吱嘎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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