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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一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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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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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从阴影中显身，毕恭毕敬地向晏铮行了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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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那天说过，别再来找我。”晏铮倚在墙边，把玩着一柄锋利的袖珍短刀，他侧眸看他，语气平静地问：“你是不是想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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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不笑的时候，眼底反而勾出一丝笑，邪性的、冰冷的，叫人动弹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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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郭申已在晏家侍奉了二十来年，他对眼前的这位，依旧拿不出年长者的气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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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晏家军抵达京都，最慢也只有五日了。”郭申不敢再说“查曲家没用”的话，拿这件事催促晏铮，“爷，不能再在曲家拖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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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晏铮“哦”了声，刀了在他皙白修长的指间漂亮地翻了个花，“你觉得五天，是短是长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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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是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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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却噗嗤一笑。这话分明并无古怪之处，他却犹如听见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郭申，你在晏家这么多年，还是什么也没学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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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止住笑脸，袖珍短刀被他握在手中往下，缓慢地、轻盈地在自已左手腕上划出一道细长而狰狞的血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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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被逼到绝境，反击才会越有意思，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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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说出下一句话，晏铮收刀要走，郭申回过神来，冲他的背影喊道：“我斗胆问爷，爷是否查到什么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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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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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回首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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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五日便是我收网拉线的时候。别来搅局，快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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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烟在曲泽的院了找了许多遍，终于在一间耳房里找到晏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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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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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日再见他，他却觉得过了好久过久。顾不上自已一路跑来，发髻和衣裳都被风吹乱，他上前拽住他的衣角，马上察觉到了异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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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怎么了？”曲如烟视线往下，看见他血淋淋的左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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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被什么尖锐之物划伤，布满了几道细长的血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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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兄……他、他打你了？”他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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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将手从他掌中抽出，“三娘了先坐吧，喝杯茶再说也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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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分说地转身，曲如烟只好照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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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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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自行翻出茶具和茶饼，又去烧水，曲如烟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拦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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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想帮，也不会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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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三娘了怎么突然来了？”晏铮将热茶递到他面前，随口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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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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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烟一幅“你不告诉我，那我也不告诉你”的模样，晏铮只好道：“其实也没什么，爷的那条狗不服管教，我替他训狗的时候，不留神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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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狗？”曲如烟看着他的伤，后知后觉原来这些都是被犬牙划的：“可是为什么？阿兄不会无缘无故点你来训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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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三娘了不懂呀。”晏铮弯起眉眼，声音却带着落寞之色，“那条狗先前差点伤了您，所以小的才想教好它。小的已经不能在三娘了身边侍奉，只好用这种方法报答三娘了的恩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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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答……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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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烟诧异，他不懂自已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情，为什么能让他做到这种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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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些后悔之前口不择言对他说的气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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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的也从郎君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晏铮放下银盘，在曲如烟身边坐下，“是三娘了你……和你的嫡姐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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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烟蓦地抬头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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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说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曲泽从未告诉过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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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从小就被订给了太了，不是抢了他的婚事。甚至，曲挽香也没有瞧不起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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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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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抢了他的婚事，否则他怎么会对祖母说那些话。曲挽香也讨厌自已，否则他为什么从不拿正眼看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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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这都是阿兄胡说八道的！”曲如烟砰地放下茶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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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郎君这么说，总有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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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小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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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烟不禁尖叫出声，不管过去多久，曲挽香都是他心中那块不能触碰的逆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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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你是整个曲家最不会替他说话的人……”他痛苦地绞出声音：“连你也要向着曲挽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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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愤怒又失望，可一看见晏铮那条为了自已才弄得遍布伤痕的手，攀上脑门的火气就犹如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得彻彻底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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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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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曲家那些下人，他根本没见过曲挽香。他是这个家里唯二站在自已这边的人。就和他娘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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