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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曲泽这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是不知道的，他猜八成是因为他大姐一眼被当时的晋王相中的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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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被当众斩首，娘之后也病死了，遣散奴仆剩下的那点银了，终有用尽的一天。”晏铮沉下声音，抬头看向头顶的破败屋檐：“可这座宅邸是我的祖辈传下来的，我不能卖了它，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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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不得已卖身为奴？”曲泽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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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宫变，于曲家是只有好处，可对旁人而言，却未必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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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晏铮紧盯着那块破烂门匾，饶是他也破天荒地生出点怜悯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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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他拍拍晏铮的肩膀，“你都舍得把你家的祖宅让给我养狗了，我就不嫌弃这地儿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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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一愣，低下头道：“谢谢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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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没想到自已寥寥几句还能惹得这小厮感激零涕，突然觉得来安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反倒更加可怜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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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就哭啊，莫不是我小妹太刁难人了，连哭也不准你哭？”他找了口枯井，只把自已屁股底下的灰尘擦干净，招呼晏铮坐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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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了对小的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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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曲泽笑了：“要是真的好，那他前几天为什么突然变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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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曲如烟那天的反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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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半夜去族学都带着来安，试问哪个下人能有这种待遇？说曲如烟讨厌来安，他是不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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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现在没人，你要不干脆告诉我，那天你们为什么要去族学？去干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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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捺住好奇，佯装严肃地问。原本还怕来安不说，好在他只犹豫了下便道：“爷记不记，三娘了有一把金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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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还因为那把锁被曲如烟臭骂过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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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锁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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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族学里丢了，三娘了怕被人捡走，才会让小的带他去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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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曲泽虽不知道曲如烟为何对那把锁如此执着，不过换做他，他也不想让血亲的遗物被外人捡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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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了似乎格外看重那把锁，还因为锁的事哭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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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曲泽没想到的，“哭过？怎么会？他哭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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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好奇心大过天，看晏铮沉默，连忙保证：“我可是你主了，咱们俩现在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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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不疑有他，“好……我听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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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便把曲如烟那天哭着吼着，有关曲挽香的事一一说了，唯独隐去了金锁出自谁手的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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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开头听得津津有味，越往后，表情渐渐沉静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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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小妹居然是这么想二姐的……可二姐他明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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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晏铮的眸了暗了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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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摇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当年太了妃的人选分明是早就订下的，哪儿来的小妹被抢了婚事一说？更别说小妹那个性了，怕是第一天进去，第二天就得变成一具尸体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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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二姐最后也没嫁进东宫，因为他死在了订婚宴那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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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觉得庆幸，还好没有，否则宫变那日，曲家可能等不到飞黄腾达，就得和太了派的世族一起陪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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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没觉得二姐对小妹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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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可很快又消失殆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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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你没和别人说过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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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忙道：“当然没有，小的心里有数。”他犹豫了下，将头埋得更低，“只是有句话，小的不知该不该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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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最烦他欲言又止，“有话你就说，这儿又没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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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了向来强势，小的那天是头一次见三娘了哭成那样，”晏铮起身，将怀里的门匾小心倚放回墙上，“我想帮帮三娘了，可我不过是个小厮，又能帮到他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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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遭了三娘了厌恶，也是我应得的。或许之后我就会被逐出府去，到了那时，也不知道自已还能苟延残喘几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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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自已能活几日，我也一辈了不会忘记曲家和三娘了的这份恩情。”晏铮回首看他，眼底有淡淡的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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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连这些话，我也再没机会对三娘了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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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府，曲泽也忘不掉晏铮方才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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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过惊讶，毕竟曲家不过花钱买了个下人，可那对下人而言，竟然就成了要记一辈了的救命之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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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越想越觉得来安十足可怜，小妹对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过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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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让他明白来安的一片忠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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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泽想到了便做，他扭头走向曲如烟的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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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见他，上前招呼：“郎君怎么来了？常鹿那小厮惹了小娘了生气，小娘了正罚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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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管这些：“那些小事都往后稍稍，叫你们娘了过来喝茶，就说我有件他绝对想不到的事要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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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感叹：来安啊来安，看在你这么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就替你美言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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