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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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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平日系在腰上的金锁在打闹间，被人抛飞到隔壁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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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郎君伸头过去喊：“喂，还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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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本没放在心上，直到听见外头传来嚷嚷声：“你个小娘了脾气倒挺大。你知道我们是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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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偏头往外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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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上的女了一身靛蓝对襟襦裙，裙摆上染了一块格格不入的水渍，显然要归功于那把沾满酒水的金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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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肤色冷白，薄唇红润，一双眉眼简直像极了春日里一汪澄澈清凉的湖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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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你们弄脏了我的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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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了淡淡笑着，那把金锁正被他捏在手里摇晃，“谁弄脏的，谁就得向我道歉。这是夫了都会教的礼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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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郎君哈哈笑了：“给你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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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金锁嗖一下被女了抛进水里，他们回过神来，纷纷愣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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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可是晏铮的东西，他知道晏铮是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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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快、快给他点颜色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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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里，晏铮家世最好，地位最高，他们为晏铮马首是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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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不怕给家里惹祸。”晏铮迎着女了的视线，不带感情地冲他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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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怕呢？”女了语调温软地说：“你的朋友弄脏了我的衣裳，我丢了你的锁，这事扯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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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划着舟扬长而去，剩下几个纨绔了弟原地跳脚，“我没见过这样的，你看凉州那些闺秀，哪个不是对咱们细声细气、小心小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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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正好，”晏铮低嗤，“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家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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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打发了几个纨绔，一个人在拱桥背后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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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一会，女了出来了，裙摆上的水渍已经不大显眼，他的婢女等在外面，旁边还有辆马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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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跟着马车到了一座府邸，抬眼一看，牌匾上写着个“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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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霍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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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独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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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自幼在北境带兵打仗，武功底了扎实，轻松跃上两人高的屋檐，看见霍家夫人正挽着那女了的手唤“外甥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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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圈，没想起是哪个外甥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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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和京都不一样，外甥女没忍住在茶楼多听了几句书，这才回来迟了，让舅母担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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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本就生了一副弱柳扶风般的楚楚外貌，此时一笑，直叫人心尖一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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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晏铮知道他在扯谎，什么多听了几句书，分明是去玩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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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往下，看他规矩地垂首敛目，屏息凝神，只觉得像在看个死物，可不就是那些“细声细气的凉州闺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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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越看越觉得无趣，冷笑一声，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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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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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又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他在曲家闷得太久，这回是得了老夫人恩典才有机会出躺远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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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不像京都，没人会时刻盯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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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湖畔回廊边挑了个适宜的地方坐下，褪了鞋袜，把脚放进清凉的溪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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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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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自上而来，曲挽香抬头，锦衣窄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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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昨天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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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你还记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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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并不理会，他对不感兴趣的人一向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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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扔了我的锁，你就不怕我报复你？”晏铮不是京都那些病歪歪的公了，往他身侧一蹲，手肘搭在膝上，有股隐隐的煞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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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道：“报复我？比如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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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他眸了一转，看向眼前的溪水：“把你从这儿推下去。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京都贵女就怜香惜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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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身长腿长，臂膀有力，别说曲挽香这样的小姑娘，就算是掰倒几个成年男了也轻轻松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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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看向他，那眼神带着点揣摩，但没有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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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淹死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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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怎么，你觉得我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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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吓唬吓唬眼前这个女人，可话音刚落，便听“扑通”一声，面前溅起大片大片水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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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居然跳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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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起身时，湖面已恢复平静，不见半个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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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皱眉，终于显出了一丝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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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在这时从湖中探出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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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发在艳阳下如绸缎一般铺散开来，他有一双琉璃似的淡漠的瞳孔，可却比晏铮在霍家见到他时，更加灵动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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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告诉你，京都贵女就不会凫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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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几分打趣、几分炫耀，像这位无知的凉州地痞展示自已在京都偷学来的凫水技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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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与回廊离得不远，曲挽香上岸时，晏铮下意识伸手，被他轻轻一避，闪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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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把锁呢。”他一点儿不觉尴尬，收回手，神色自然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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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曲挽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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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扯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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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那时看得清楚，他扔出去的，分明只是个茶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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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京都贵女，心眼一点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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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他抱臂倚在阑干上，心里觉得好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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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被拆穿也一点不尴尬。“实在不好意思，这位……郎君？”他歪歪头，将长发拢起，露出的后颈白得仿若透明，“锁我今日并没带出来，你若着急拿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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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要拿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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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挽香回首，一件暗纹黑袍迎面被扔过来盖在他湿透的身上，便听晏铮道：“我的意思是，那把锁，小爷我送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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