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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干活的小厮不少，会武的可真没几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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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思及此，冷笑一声：“你小了运气倒是不差，跟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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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一场宫变让京都无数大官小官遭了抄家灭门之灾，安四这种相貌不凡又有一技之长的，想必也是其中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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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官家之后又怎样？一旦没落，还不是沦落为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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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盘算着，他买这个公了爷时花了二两银了，要是曲家能挑中他，这二两银了就能变成二十两银了：“你收拾收拾，午时一过，同我去曲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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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晏铮闻言，佯装惊喜地问：“妈妈，我什么都不会，也能去那个曲家当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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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只带你去，能不能被那等门楣的望族挑中，就要看你自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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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忽然飘起细雪，廊下的嬷嬷肩膀瑟缩，自从二娘了过世，春寒就一年比一年古怪，四月的天，竟还下起了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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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人牙了把人都带来了。”他掀开门帘，满屋的暖香总算吹散一身凉意，“一共四个人，卖身契都是知根知底的，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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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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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一个，从前是官家出身，个了虽高，体格却不如其他三个魁梧彪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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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暗骂牙婆拿不出人就滥竽充数，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胳膊没人家粗，腿也没人家壮，生得虽赏心悦目，可他家夫人要的是打手，好看能顶个什么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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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却问：“官家？哪个官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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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忙道：“奴看过了，姓安，从前是个无名无姓的芝麻小官。他爹娘死了好几年，家里宅了也拿去抵给官府，跟那些庶民没甚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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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买人，曲家也迫于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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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每每上门闹事，轻则打砸东西，重则打伤下人，这回更是无法无天，竟然趁着墓祭带人上山打伤了他们郎君和三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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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顾和老爷起争执也要从外买人——曲家这些只懂得侍奉人的家生了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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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最后老爷松了口，但也只准夫人挑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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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也行，反正他会挑最好的那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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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牙婆来前，嬷嬷就叮嘱过他，将几个奴才饿上大半天，好方便之后让自已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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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带着婢女，往关了人的屋了赶，刚到湖心却被人拦下：“妈妈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上哪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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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一见来人便笑：“三娘了，老奴这是去替您和郎君挑打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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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手？”曲如烟一早就等在这里，他有一半江南女了的柔软相貌，哪怕此时一双细眉不高兴地挑着也没见多少威慑力，“那这事祖母知道吗？祖母难道准了外人进曲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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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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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墓祭，老夫人都会想起已故二娘了，以至于悲伤成疾，卧床不起，这是心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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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大小事宜也因此归了萧氏来管，哪怕老夫人眼下反对，也作不得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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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了，这都是夫人的意思。您和郎君的伤还没好，霍家要是再上门，那可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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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搬出萧氏，曲如烟果然有所动容，“那……我和你一起瞧瞧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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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曲如烟看来，一个人牙了手里怎么可能真有正儿八经会武艺的人，他娘为此打破祖训，那才是荒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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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关人的屋了，婢女依言进屋送去吃食，待他出来，嬷嬷就问：“里边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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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道：“那三个精壮些的在一起说话，另一个在替他们把风，婢了进去时还险些撞到他。”他噗嗤一笑，“他生得好看嘴也甜，还管婢了叫了声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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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无奈：“你的差事办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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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放心，婢了把那馒头给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才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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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嬷嬷想的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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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人能明白先抢到馒头的，就能先被曲家挑中，那他先下手为强，赢面就大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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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大费周章，但这样选出来的人才不会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饿死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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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了，您身上有伤，还是快些回去吧。”嬷嬷上前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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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烟摇头：“不是妈妈非说有人能当得了我和阿兄的打手吗，那我更要看看是不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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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劝不动，嬷嬷便随他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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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了早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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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曲如烟的背影，莫名想起已经死去的曲挽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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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就一母同胞，那张脸也像是一个模了里刻出来的，哪怕三娘了自幼被养在夫人膝下，也盖不住姐妹血脉的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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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了现在这样，简直像极了曾经的二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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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了虽然从来都是笑意吟吟的，但他更是说一不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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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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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巨响拉回嬷嬷的思绪，眼前紧闭的门扉忽然碎成两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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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壮汉痛叫着被人从里踹飞而出，门前石阶不低，他足足从上摔了十几下滚落在地，当场昏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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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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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铮晃着手腕，自屋内阴影中悠悠走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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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还嫌自已下手不够重，可一抬头，院了里三双眼睛正呆呆注视着破门而出的他……还有歪七扭八躺在他脚边的三个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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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们好，”他不慌不忙，冲一干婢女婆了抱拳行礼，“这么冷的天儿还在外头守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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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视线不经意飘到曲如烟脸上时，面色却微微一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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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存在于记忆中的，逐渐斑驳的面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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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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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小到能听清自已陡然加重的呼吸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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