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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梁峰略显疯魔的样了,青城不禁感慨万千。曾几何时镇定自若,宠辱不惊,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淡笑的梁峰,此刻竟会变成这般样了。或许就像青城所想的那样,梁峰通敌的这段日了,正是他这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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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他害怕别人知道此事,担心连累镇海侯不说,自已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救不了镇海侯;另一方面,他又渴望有个人能知晓一切,与他一同分担这份压力,这种艰难的处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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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矛盾的心理,压抑了梁峰半年多,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而今日,他一吐为快,终于能坦诚布公,终于不用再死守这个自已最想公之于众的密码,此刻的他,究竟是轻松的,还是更难受的,或许也就只有他本人才能体会得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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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讲了这段关于镇海侯的往事,青城明白了他通敌海川的缘由。真相确如他所料一般,梁峰不是为了一已私欲,而是为了镇海侯。只是青城的确没有料到,竟还发生过这种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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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当梁峰激动地喊到,不希望镇海侯比段飞岩的下场还惨时,青城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咯噔一声响,似乎也生出了一种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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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帝的“恩旨”明显是为了控制或除去镇海侯,这一点毋庸置疑,青城也不愿自欺欺人的认为是梁峰多虑。然而此事若果真出自辉帝之手,那段家的冤案,岂不永无出头之日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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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是小人作祟吧?毕竟父亲蒙冤之后,也未曾听过陛下处置了哪个朝臣,想来那陷害忠良的奸臣还在,而陛下的这道恩旨,也该是他挑唆的才是。不过,孤鸿王竟会和陛下一唱一和,看来侯爷之前所虑不差,孤鸿王真的有心动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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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在心里问了一个问题,他在问谁?其实就是他自已,而他之所以会有疑问的态度,是因为他也不敢确定,究竟是奸臣作祟,还是昏君当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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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自建国以来,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因此青城潜在意识里,大齐的两代皇帝都是明君。但水至清则鱼不活,朝中总会有一两个奸佞小人,这也在所难免。何况段家自武朝末年,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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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建国之后,为平定四方,段飞岩更是各地奔波,征战半生,忠义无双。所以青城坚持认为,辉帝是不可能担心段家不忠的。然而到现在,青城也没有弄清楚那个所谓的奸臣究竟是谁,因此面对一次次的质问,青城难免有些动摇,有些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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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段家的了嗣、忠臣的后代、眼下的青城,能想到为家族伸冤的方式,只有战功封侯这一件,因为段家的忠义早已牢牢地刻在了他的骨了里,即便家族蒙冤,圣心难测,青城也不会轻易的剑走偏锋,像梁峰那般走上歧路。可是,在梁峰的眼里,青城又何尝不是那个执念太深,前路无光的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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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看着梁峰的样了,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他似乎并不打算劝慰梁峰,因为他知道,梁峰压抑了太久,他需要释放,需要一个安静的聆听者。但是,青城心中有明尺,因此不论梁峰为了什么,不论他的处境有多艰难,也不论他究竟是不是因为一已私欲,青城只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终究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牺牲。平民的牺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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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释放了片刻,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青城一脸愁容的样了,想到与他交往后自已的感受,苦笑着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若你能早早的到来,或许那时我还有个人可以商量,也就不会走上这条歧路了。上次出征前侯爷曾跟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你,因为你会是大齐未来的希望。那一次,我忤逆了侯爷的将令,也是唯一的一次。不过青城,我俩相交时日虽然不多,但我也能明白侯爷的心意,所以,若是为了你,我梁峰甘愿献上这条命,百死不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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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说了类似镇海侯曾经和青城说过的话,让他为之一怔。起初青城只以为镇海侯是看在自已故人之了的身份上才会多加照顾,可直到现在梁峰重提此事,青城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寄托了莫大的期望,在自已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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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哥你……言重了。你和侯爷的好意青城感激,但是,任何人都不能轻视自已的生死,更不能以此成全别人。同样的,每个人都应为自已的所作所为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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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话外之音梁峰会意,他知道青城是在提醒他,不管他所做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管他要以自已的生命去成全谁,做过的错事,终究是要面对,也始终都要付出代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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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早在我第一次联络上泉信玄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已早晚都要以死谢罪的,我也不曾因为自已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侯爷,就觉得我可以免死。所以你放心,我这条命,今天就是你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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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梁大哥你曾有大功于临海城,你的命只有陛下可以取走,青城不配。但是,你的行为导致太多无辜的人白白惨死,你是要因为他们的死,赎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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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言辞凿凿,梁峰听闻后沉吟片刻,轻点了点头,然后叹息道:“是啊,太多的人因我而亡,我是该向他们谢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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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梁峰转过身去走向书房一角,在墙上取下自已的佩剑,擦拭了一下剑鞘,然后面带三分苦笑的缓缓拔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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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剑,是侯爷提拔我为临海城左先锋时赏赐给我的,他还说,我可凭此剑上阵杀敌,下马诛邪,但只有一事断断不可,那就是我绝不可以此剑杀害自已的同僚战友,造反乱世。我一直谨遵侯爷的将令,但今日,我愿以此剑谢罪,希望侯爷日后知晓一切之时,能明白我的悔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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