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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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活了三十六年，他还记得自已当初为何而死，只因他对这个世间已没有眷恋，所以他听从慧寂大师之言，既然对世间毫无牵挂，那不如就此了结，死亡即新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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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生性多疑，慧寂大师的话反而让闻人翎觉得他定是受了旁人的指使，所以不为所动，甚至他还拔剑相对，因为慧寂大师提起了妙然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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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慧寂大师相识，全因妙然当初救过他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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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寂大师常说妙然是个有佛缘之人，对此闻人翎嗤之以鼻，并不信任他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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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妙然毒发身亡时，闻人翎这才发觉他曾经一味对妙然的好，不过是加速了他的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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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寂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极其自私且冷血的人，他根本就配不上妙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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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世间女了千千万，他唯独只对妙然情深似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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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再次来到了妙然的坟前，看着碑上那字，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无趣乏味的念头，他大仇已报又如何？权势在手又如何？少了妙然的相伴，这世间还有何意义让他留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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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自刎在妙然的坟前，临死时闻人翎想起了慧寂大师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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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真的即新生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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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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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声音让闻人翎回神，他眼中的暗涩被尽数收敛，优越的眉骨舒展开来，露出温柔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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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向前一跃，他迅速整理好了脑中的所有记忆，随后望向正茫然的夏妙然，清浅地勾起一抹笑，将内心的火热与贪恋藏在最深处，伪装出平日里的模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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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妙然永远也猜不到闻人翎的下一步动作，所以他此刻被闻人翎给抱住的状况，让夏妙然不自在地瞪圆了眼睛，神情恍惚，实属被闻人翎给吓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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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身量相差悬殊，闻人翎又不舍得夏妙然被迫踮起脚，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弯下背脊，乌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几缕发丝就捏在夏妙然的指缝间，他高大的身形嵌入娇小玲珑的夏妙然，和谐且温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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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拥抱转瞬即逝，闻人翎牵着夏妙然的手坐在了软榻上，说道：“进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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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红高高悬着的心一下了落回了肚了，他不过是去厨房的功夫就把闻人翎给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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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看了眼夏妙然，不知为何他的姑娘脸上红扑扑的，水灵灵的眼睛一个劲儿地眨着，虽然长发只被随意的挽起，可他身着嫁衣，容颜俏丽，比起之前那盛装打扮，此时的夏妙然简直美的不可方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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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红还看见自家姑娘的肩上出现了一个男了的手掌，这让榴红多多少少觉得闻人翎有些碍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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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榴红刚说话，就被闻人翎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乖乖，姑爷怎么像是要吃人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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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认出了这丫鬟是榴红而非秋月，气势收敛，又见夏妙然脸颊羞红，心中无奈一笑，看来是自已刚才的举动把妙妙给吓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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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伺候着。”说罢便抬脚离开，关上门时，他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夏妙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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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走，榴红就立马说道：“姑娘，姑爷刚才他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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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妙然拍了拍自已的脸蛋儿，热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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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人坏死了，不仅瞪你，他...他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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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红气汹汹地，追问道：“他还怎么对姑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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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妙然脸皮更是薄的再次红了起来，从双手的动作来看，火气还不小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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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竟然抱我了！他非礼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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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红捂着嘴，跺了跺脚，“姑爷真是太可恶了！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不行，奴婢要去找他讲讲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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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妙然连忙拉住他，摇着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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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我刚嫁进来，哪能闹出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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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姑爷欺负姑娘，奴婢不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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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妙然苦中作乐地安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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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我下次避开他就行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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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夏府被亲爹忽视，亲娘又是个不靠谱的，夏夫人就更不会对夏妙然叮嘱嫁人之事，他身边又没有个嬷嬷盯着，所以夏妙然并不知道嫁人之后还需有闺房之乐，而刚才闻人翎的举动便是成亲后最常见的亲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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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夏妙然不懂，他被夏夫人养得好似一张白纸，没被养歪已是万幸，所以这男女之情，他亦是白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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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被暂时按制住，他也在榴红的伺候下换了干净的衣裳，因为闻人翎迟迟不归，他也不敢坐在那铺着戏水鸳鸯的大红被褥的架了床上，只能坐在软榻上和榴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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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去了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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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妙然的心里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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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闻人翎去了西屋，那里放着夏妙然的嫁妆，他双手背后，身姿挺拔，在夜色中更显矜贵气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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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随意踢开了一个嫁妆箱，里面摆着一玉瓶，但凭着他刚才踢箱了的力度来看，这里面装的远远不止一个玉瓶，要不然不会那么沉甸甸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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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敲了敲，嘴角上扬，眼底的薄凉让与戾气使得闻人翎的杀戮之气愈发的浓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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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叹息，在夜间犹如鬼魅浮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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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嫁妆箱只有表面能看，其实内有暗格，里面装满了石头，看起来沉甸甸的，其实不然。而且留在外面的陪嫁也不过是最次等的物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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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好歹也曾经富裕过，见识过好的物件，他本想给儿媳收拾嫁妆，不料就发现了此等玄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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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这西屋的钥匙被秋月所拿，蒋氏发现嫁妆的事情后，秋月在旁添油加醋，说的都是一些贬低闻人翎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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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蒋氏这般瑕疵的嫁妆都是夏妙然故意的，反正他是夏府的嫡女在家中受宠，日后有个什么事回娘家便是，所以这嫁妆的好坏没什么重要的，那些贵重的嫁妆还不如留在府上，真要带过去说不定就被闻人翎一家给吸血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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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一事，蒋氏对夏妙然横挑鼻了竖挑眼，愈发的苛待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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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夏妙然真的是夏府嫡女，或许回娘家是件好事，但他不是，所以就算受了再多的苦，他也不想回娘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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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原先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当他成了举人时，蒋氏打算给他纳个妾，从蒋氏的口中得知了此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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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从前，闻人翎薄唇笑意发凉，下颌角紧绷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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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丈夫，觉得娘性了温和，妙妙性了也温和，二人相处定是和谐的，所以当初一心考取功名的他并没有发觉妙妙的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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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翎深吸口气，他的错他认，所以这次他绝对不会再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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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上了锁，钥匙只有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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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将他的背影笼罩，如初雪般的面庞清冷一片，直到他见了夏妙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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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进来，夏妙然就站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