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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说我也只敢在你面前抱怨哈,你还蹬鼻子上脸想篡位了?仕途就是搭车游戏,你已经错过那趟车了,就只有望车兴叹了,你不是体制中那个位置非你不可的人,也没有那层社会关系,最好放弃幻想,好好当你的老总发你的财,闲得无聊可以开车到处旅游,那才是你的长项。
我说你总是能做好的,我相信你。你现在是思想工作的高手了。
花花说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就是一个庸官哇,你们总是这样看待体制,牢骚满腹,总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却在需要的时候临阵脱逃。
我感到疑惑什么时候真正需要了?是在打仗时当炮灰还是在群众活动凑人数?
花花说虽然你从小就很讨厌,但我没有第二个兄弟。跟你在一起的确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她转变话题道好久我们一起回达拉村,到斯登洞去看看。
我点点头。斯登洞现在打造得很不错了,都是花花亲手规划的,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去了。对于花花,这里是一个伤心地。
这些年,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各有一个家吧。陈典寄放在老家读书,由父母照看着。现在交通方便了,逢年过节甚至周末我都在往老家跑,成为古锦县常见的跑爸跑妈群体中的一员,直到陈典高考。许多原来断了联系的亲友也开始来往了,于是,老家也慢慢地成为象征意义上的故乡了。
路过达拉风情酒店时,我突然回忆起当年创业时,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激情满怀。
你们家酒店的生意好哦。我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感到有些后悔,但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花花淡淡地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酒店就像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可从呱呱落地,却被人抢走了,孩子离开我,仍然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有着一撮小胡子的社会青年,甚至在向我嘘着轻蔑、轻薄的口哨,虽然他知道是我的孩子,却永远不可能再相认了,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却无法回避,那心里永远是隐隐作痛。
花花的脸一直没有正面对我,好像一直在背着我,也没有原来那种看见我就眼前一亮、欣喜的样子。
我突然发现她的刘海中间有一些青黑的痕迹。我停住了脚步,吃惊地望着花花的额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花花嘴角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将帽子摘了下来,头上赫然鼓起几个大包,还依稀可见头发被扯掉留下的累累疤痕。
我心里一抖,我明白了花花在唐军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听说唐军在外面赌博,输了很多钱。曾经不相信有关唐军和花花的传言,也向花花求证过,但花花从来没有给我吐露过真实情况。如今才知道这些传言并非谣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必须离开他。我咬紧牙关说道。
花花当年那些傲气和当领导那点自尊和自信,在唐军暴戾的阴影中荡然无存,心中即使有一万个离婚的念头,却成为她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古锦,不论男人犯什么错误都是可以谅解的;在古锦,一个男人被老婆抛弃了,意味着人生最大的耻辱,自己甚至家族在当地都抬不起头;在古锦,像唐军这种人,惹急了,什么极端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而社会舆论不会同情女人一星半点。花花是古锦出名的美女、政协副主席,却无助于提高她在家庭里的地位。曾经以为结婚了,什么都会变好,现在却成为噩梦。
这些可怕的遭遇是我最不想证实的事实,却发生在我的花花姐姐身上。我的血液在血管里狂奔,这是一种隐秘而又痛苦的感情。她曾是我的世界的一部分,就是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你必须离开他。我狂吼道。
花花没有回答,闭眼仰面,深吸了一口冷气,我能听见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呜的嘶鸣声,从鼻腔里慢慢地放出来。
我听见一种清脆的喳喳喳的声音在天空中慢慢地响起,是古锦河面封冻的冰破裂的声音,更是花花的心破碎的声音。
花花神情悲戚,自顾自地走了,她的脚好像还痛,那是尽量护着痛的步调,那背影单薄得像一张a4纸。
空荡荡的街上,一种无可抑制的孤独感猛地袭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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