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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很会踢球,上的又是公立中学,但总不能比喻子延差太多。那时候喻子延都从剑桥毕业了。又好比,在奥布莱恩那里学拳击,他也不希望奥布莱恩觉得他比喻子延差劲——这当然不可能,他他妈的可是有超强身体天赋的人。</p>

无论如何,喻子翔不能成为被欺凌的对象,还他妈得跟很多漂亮女孩儿约会。最重要的,不能输给喻子延。</p>

无论如何,喻子翔的确对拉丁文所知甚少。</p>

只不过像infatuo这种词,他就算不去查,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长得跟英文对应的那个词汇大差不差。可是,像vis俱乐部的vis,喻子翔就得查一查。该死的喻子延,非得起个拉丁文的名字,这他妈都是在私立学校学的托利做派。</p>

那么,显然,今晚的infatuo吸引到的来宾也只能是托利们和有钱有人脉的外国人了。原本就是内部邀请的展览。</p>

喻子翔回过头时,正碰上黛布拉一边跟一个年轻的女郎说话一边朝他们这边看来。黛布拉瞧到喻子翔身后的喻子延,眼睛一亮,她进而露出礼貌的微笑,然后是冲喻子翔露出有点调皮的笑容。</p>

汉密尔顿小姐浑然不觉,她那身打扮,给今晚的男伴,在此时此刻,带来了一点麻烦。</p>

“Fuck you!”喻子翔回过头跟喻子延说,“黛布拉二十三,完全适龄的约会年纪。还有,你他妈为什么在这里?”</p>

喻子延看着喻子翔,没说话,脸上也没了特别的表情。且他的目光没在弟弟身上停留。</p>

以喻子翔对他哥的了解,这是已经失去了跟他交谈的耐心。大概这混蛋平时也是用这个德行赶他办公室的人走。</p>

就在喻子延的目光落到喻子翔的正后方时,一个女声从左侧传来,美国口音——</p>

“我有点晚了,噢你们已经遇到了!”</p>

喻子翔扭了扭头,想了一下才认出女人。戴安娜,那年夏天喻子延带去vis的女人,她好像是提过她在梅菲尔管理一家私人画廊。这是为什么喻子延在这里?他们不是早就分开了么?难道又他妈搞到一起了?</p>

喻子延的目光也往戴安娜转了转,他微笑,已经与戴安娜拥抱、亲吻面颊,耳语了几句。</p>

看着倒不像是在约会。喻子翔想。戴安娜随即又热情地拥抱了他,跟他说,“黛布拉说会带一个男伴,我在看到名单之前真没想到是你。”一边跟他说着,戴安娜也在跟不远处的黛布拉招手。黛布拉看上去被那位跟她年纪相仿的女郎拖住,暂时过不来,只是也跟他们招了招手。</p>

一袭半职业黑色连衣裙的戴安娜畅快说道:“再次见到你们俩真高兴。我一直认为那一晚是我度过的最有意思的夜晚之一。而我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纪念品。你们还记得吗?BY输给我的腕表——噢有点蠢的我,我落在了拳击台上,还是李奥帮我取回来的。”</p>

当戴安娜在说话的时候,喻子延的身体朝向已经重新变成了正对喻子翔的正后方,喻子翔意识到喻子延是在看他身后那幅画,他于是也缓缓转过了身。戴安娜说话的同时,她的身体也正对着那幅画了。</p>

今晚展出的作品,很多都带有情-欲色彩,他们面前这一副,或许稍有不同。</p>

柔和的灯光下,抽象的画作具有难言的冲击力。黑白线条的勾勒足够夸张,依然能看出是一个女人美丽性感的肩膀。线条里充满着嘈杂和混乱,浓黑与淡黑对比鲜明。</p>

戴安娜说完,喻子翔礼貌回应,“你们……”</p>

“噢,我和子延只是朋友。可能也不真的算朋友,他告诉我他不喜欢有女孩儿朋友。他是不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戴安娜爽快地解释,也在开玩笑。之后,她神秘地往喻子翔那一侧偏了偏,压低声音道,“今晚有一幅画是你哥哥画的,他也是帮我一个忙。”</p>

喻子翔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黑白线条上。</p>

隔着戴安娜,喻子延也在看。</p>

“我想买这幅。”喻子翔陡然道。他知道今晚有部分展品是出售的。</p>

今晚绝大多数展品都不是成名画家的作品,但喻子翔的确看到了一些新锐前卫的作品,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p>

戴安娜作为主题活动的主策划人,一方面是有艺术追求的扶植一些欧洲的或者就是伦敦的年轻艺术家,一方面是她个人的艺术偏好,另一方面这还是她举办的社交活动。最后,绝对不能完全忽略经营目的。</p>

事实上,有时候,一个饥饿的艺术家就是在这样的场合卖出了自己的画,乃至是天价,进而一举成为知名艺术家,被一群懂艺术或者根本不懂艺术的有钱人追捧。</p>

戴安娜目光中有惊喜,她悄悄问喻子延,“你已经告诉他了?”</p>

喻子延摇头。</p>

戴安娜惊讶更甚,看向喻子翔,“你真了解你哥哥。他就是这幅画的画者。老实说,并非天赋绝伦,原谅我的诚实。他毕竟不是完全专业的。但我个人非常喜欢,我能感受到那种、那种燃烧与悖论……”</p>

“戴安娜。”喻子延侧脸叫了一声女人的名字。</p>

戴安娜笑了出来,“多数艺术家恨不得听到所有的对他们褒奖的评价。”</p>

“我不是艺术家,这只是我的一个爱好。打发时间。”喻子延随意地说。“仍然,谢谢。”</p>

“我应该谢谢你。”她跟喻子延说完,又跟喻子翔说,“很可惜,他只展出,不出售。”她说罢,看到有人在跟她打招呼,便跟兄弟二人说,“失陪一下,我很快回来。”</p>

喻子翔和喻子延之间空了,喻子翔看向他哥。</p>

喻子延感受到弟弟的目光,稍稍侧了侧头。</p>

“你知道什么么?”喻子翔看着哥哥傲慢的眼睛,轻轻笑了笑,声音极低,“她睡你的时候,她还睡了另外一个人。”</p>

喻子延听了,面上毫无波澜。他低头,然后微微前倾身体,在喻子翔耳边道:“我永远是她的第一个,我认为你想成为她的最后一个,但你败给了你自己,不是么?”(“I’ll always be her first, I suppose you want to be the last, but you failed yourself, don’t you?”)</p>

喻子翔冷静地看向他哥,之后一动不动。他看到喻子延的目光又往他身后偏移了一刹。他知道,黛布拉要过来了。</p>

“别生我的气,继续生你自己的气,我亲爱的弟弟。还有,早些好起来,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切尔西队长。等你复出,我会去看你的比赛。”喻子延这么说就是离开的意思了。</p>

黛布拉的声音果然传来,“嗨——”</p>

喻子延跟黛布拉得体地点了个头。</p>

喻子翔快速扫一眼那幅画,望向喻子延,嘲讽道:“Pathetic.”(可悲。)他当然没说出声来,但他的口型是明确的这个。</p>

喻子延朝他微微一笑,“Thank you, have a good night.”他同样没出声,口型是这个,黛布拉也能看到。他说完转过了身。</p>

黛布拉清脆的声音重新传入喻子翔的耳朵:“你哥哥?他看上去不错。”</p>

“你是说他看上去像个厚颜无耻的超级混蛋?”</p>

黛布拉抿嘴笑了笑,她身边的女孩儿也是。</p>

而后,黛布拉给喻子翔介绍她带过来的那位年轻女郎。正是黛布拉的堂妹,目前在牛津读法律。</p>

三人说着话,喻子翔注意到喻子延在跟戴安娜道别,那二人耳语时间稍长,戴安娜望了两次喻子翔的方向。</p>

于是,当喻子延走出画廊,戴安娜向喻子翔走来时,喻子翔已经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了。</p>

“子延说,那幅画他可以卖给你,也只卖给你。但是,必须是今晚出价最高的展品的价格上加一镑。他说一定要如此,无论是多一镑还是少一镑,他都不会卖。你认为呢?”戴安娜的声音并不惊奇,她反而是憋着笑在说这些话。</p>

黛布拉和她的堂妹似乎也都领会了其中的含义。</p>

喻子翔含笑点头,“就按那混蛋说的来。谢谢,戴安娜。”</p>

戴安娜拨了拨头发,“没问题。噢,干他们那一行的有不混蛋的吗?我爸爸警告过我,虽然他也在其中!你永远猜不到。我爸爸跟我叔叔较了一辈子的劲。”</p>

黛布拉机敏接道:“就像我的两个哥哥。”</p>

黛布拉的堂妹也打趣,“这是真正的bromance,一生的爱恨纠缠。不过,我可没想到你的银行家哥哥还是个艺术家。”</p>

喻子翔望着那幅画,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位牛津小姐也是个爱讽刺人的。</p>

黛布拉有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买这幅画?”</p>

“恶心他。”喻子翔答得轻浮。</p>

牛津堂妹笑出了声,她与戴安娜对视一眼,“想必他如此锱铢必较卖给你,也是为了恶心你。”</p>

喻子翔朝三位光彩照人的女士笑了笑,没再言声。</p>

她们依然在聊天。黛布拉大学读的是艺术史,跟戴安娜很是有共同品味,也所以她们认识、关系不错。牛津小姐果然爱讽刺人,时不时刺一下堂姐黛布拉,但黛布拉也总能不吃亏地回击回去,跟本杰明有时候在更衣室的德行倒是颇像。</p>

两个托利女孩儿和一个美国老钱的聊天话题涉猎甚广,喻子翔偶尔漫不经心接几句玩笑话,三个女孩儿也都很给面子地大笑。</p>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还算愉快的夜晚。</p>

晚些时候,喻子翔和黛布拉一起离开了私人画廊。</p>

无星无月的夜晚,风有点大。</p>

“我送你回家?”喻子翔温和地问。当然不是喻子翔自己开车,他目前还是个行动有点受限的人。</p>

“你不邀请我去你家?”黛布拉的声音比在画廊里多了一点调情口吻。</p>

喻子翔看向黛布拉的眼睛。祖母绿的眼睛,纯粹、得意,约莫一生都不会遭遇到真正对她恶语相向的人。深棕的头发编成了有点复杂的两个小辫子,她一只手正在玩她的一边小辫子。她大概五尺七寸(170),十分纤细,曲线动人。她穿得的确像个学院少女,但她并非真的是个青少年女孩儿。她是甜美的,妩媚的。有点任性,有点主动。跟Rose那种野玫瑰截然不同。</p>

“我小时候去过摄政公园,我记得我见过很漂亮的黑天鹅。”喻子翔忽道。</p>

黛布拉睁着眼睛看着他。</p>

他接着说来,“伦敦摄政大学?我猜你数学很糟糕啊,汉密尔顿。难怪另一位汉密尔顿笑话了你一晚上。”</p>

黛布拉在伦敦摄政大学读的艺术史,学校就在美丽的摄政公园里面。</p>

喻子翔的车已经到了,他帮黛布拉拉开车门。</p>

黛布拉上车之前问,“你数学真的很糟糕?”</p>

喻子翔挑眉,“辅导你是没什么问题的。”</p>

当他们到达喻子翔梅菲尔的公寓,那幅画也已经送来了。</p>

喻子翔没想到这么快。</p>

那幅画挂在了客厅的一面墙上。</p>

黛布拉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画问:“你哥哥画的这个女人,你认识吗?infatuo,这幅画有点虚幻的罗曼蒂克的意思。”</p>

喻子翔不再看那幅画了,他转过头,认真跟黛布拉说:“我不喜欢我哥哥,我哥哥也不喜欢我。但他是家人。”</p>

黛布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当然不会谈论他的隐私。家人总在优先行列里,我明白。”接着,她的手来到他的腹肌,“我看过你和BY出席全英音乐奖的直播……现在,我也摸到了。”</p>

“For fuck’s sake,你是她的粉丝吗?”</p>

“这伤害你了?”黛布拉试探地问。</p>

“她的名字?”喻子翔没有看那幅画,但那幅画盯着他,他摇摇头,“不。楼上?”</p>

*</p>

翌日上午,喻子翔在厨房里喝着咖啡,即将离开时,黛布拉姗姗下了楼。</p>

“早安。睡得好吗?”喻子翔笑着问。</p>

黛布拉有点害羞地点头。</p>

喻子翔放下咖啡杯,拿起吧台上的手机,“我得走了,你随意。”</p>

“你……去训练?”黛布拉很惊讶。</p>

喻子翔说:“俱乐部的医疗团队要给我做二次彻查。下午,我会去看球队的比赛。”他是队长,即便不能上场,除非特别原因,每场比赛他都是要到场的。</p>

“下午的比赛,你不邀请我一起?”黛布拉古怪地问。</p>

“你想去看?你今天没有别的计划?”这喻子翔确实有些没想到。黛布拉是球迷他知道,但黛布拉是英格兰和QPR的球迷。另外,他想起来本杰明告诉他,他这个妹妹一天都没有工作过。</p>

“我可能去骚扰我大哥布兰登,也可能陪我妈妈喝下午茶,或者找我的伙计们玩去……”黛布拉边说边在想着什么,她拿出手机来,划了几下,很快,把自己的手机举到了喻子翔面前。</p>

黛布拉给喻子翔看的那张照片是昨天发生在美国的事。</p>

照片上,一个女人亲吻了一个男人的嘴唇。男人的手在她腰间,女人闭着眼。</p>

黛布拉昂着下巴说:“VMA颁奖典礼。这是BY在你之后,第一次这么高调地公开男友,并且在公开场合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她重新坠入爱河了,跟乔-斯文森,这毫无疑问。从昨天到现在,全世界的娱乐版头条都是这个。”黛布拉说着把手机放到一旁,拿起吧台上的咖啡壶,倒着咖啡说,“我本来以为昨晚你会没有心情的。不过……”她狡黠地一顿,“也有可能这是你带我回家的原因。所以,你不打算今天也公开一个女友?要知道你这个女友可是姓汉密尔顿。”</p>

喻子翔看着年轻的黛布拉笑,“如果我带一个女孩儿回家,考虑你自己是有魅力的,至少足够火辣。”</p>

“……你不是派特。”黛布拉努嘴,喃喃道。</p>

“我当然不是。”喻子翔不知黛布拉怎么突然说到了派特,实在让人费解。</p>

黛布拉观察着喻子翔的表情,“本是不是告诉你我以前对派特心动过?他真讨厌。”她模样任性,继续道,“你的确不是派特。踢球的男孩儿们可能都想像派特那样踢球,但你的人生,才是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人生。”</p>

“汉密尔顿小姐,我真的得走了,我不喜欢迟到。”喻子翔故作无奈地苦笑。</p>

“第二次约会?”黛布拉坐到了高脚凳上,“我带你去看我的马,我有很多,我超爱它们。”</p>

喻子翔想了几秒,“你不着急结婚,对吧?”</p>

黛布拉笑眯眯地说:“我说了我姓汉密尔顿,想娶我可能不那么容易。”</p>

“很高兴听到这个。享受你的咖啡。”喻子翔说着往厨房外走,“我会打给你。”</p>

他走至客厅,离开家之前,最后回头望了望那幅画。</p>

[“你败给了你自己,不是么?”]</p>

[“她重新坠入爱河了,跟乔-斯文森,这毫无疑问。”]</p>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或者周四吧感谢在2021-05-26 19:27:19~2021-05-29 21:1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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