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Toxic Expectation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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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翔】</p>

朋羊已经抵达希斯罗，他们于是暂时结束了视频。</p>

喻子翔把手机扔到一旁，望向窗外的绿木。</p>

曼哈顿的高楼外，没有绿木。那个心理医生看着他的瞳仁问：“你说她难以抗拒，那么，你跟她在一起时，你是否想过与这个你认为你无法拒绝的姑娘永远在一起？像是婚礼上，新郎新娘的誓言，‘我等不及与你共度此生’那种？”</p>

*</p>

2028年八月，马德里。</p>

喻子翔在巴塞罗那的复健十分顺利，在他离开西班牙之前，他打算去马德里探望一位故人。那位故人不是皮埃尔，但他很巧的遇到了同去探访故人的皮埃尔。</p>

新赛季西甲即将开启，皮埃尔因为打了欧洲杯决赛，归队时间稍晚一些。法国人也是刚刚结束在美国的假期返回西班牙。</p>

喻子翔跟朋羊分手以后，场上场外碰到过很多次皮埃尔，但他们从来不聊她，其实就是从来不聊彼此的感情生活。有时候，他们似乎都忘了他们有过一点嫌隙，尽管那点嫌隙在发生时远远不能说是一点嫌隙。</p>

而事过境迁，就连媒体都说，Yoko离开足球世界以后，喻子翔和皮埃尔和好如初。除了，他们从来没有真的彻底决裂过。他们只是爱上过同一个女孩儿，也都不再跟她在一起了。</p>

皮埃尔在洛杉矶那几天，喻子翔也在。皮埃尔还发信息告诉喻子翔，他跟朋羊碰了个面，喻子翔没回应这个，只说他和他应该约出来见一见。但很快，皮埃尔就离开了西海岸去了迈阿密。两人于是在洛杉矶没碰上。倒是没想到在马德里碰到了。</p>

要说三十二岁的喻子翔有点落寞，肯定是有的，他自己在欧洲杯上的重伤和英格兰队的遗憾都尚未远去。但他倒也没有过度消沉，那无利于他身心的恢复。</p>

还不到二十六岁的皮埃尔么，心情愉悦、精神饱满，这不难想象，更不难看出来。</p>

另外，喻子翔这边是刚跟米拉分手，皮埃尔则是刚确定了一段恋情。</p>

皮埃尔公开的女友正是近年西语区最受欢迎的年轻女演员布兰卡-弗朗哥。二人早在几年前就认识并传出过绯闻，但那时二人都未对这段恋情有所回应。他们之间这几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喻子翔不得而知。当然，如果他真的感兴趣，他可以直接问皮埃尔，或是问问弗兰克——那也是个八卦狂人。</p>

总之，现在，这两人是正式在一起了。皮埃尔不像二十出头时那么纯情高调，但这也的确是他在社交媒体上既朋羊之后第一次晒出与女友的合影。</p>

他们这段恋情热度很高，喻子翔想不知道，想不调侃几句都很困难。</p>

“布兰卡没让你把纹身给洗了？”</p>

“她比这聪明大方多了。”</p>

“要么是你不了解女人，要么是我太自以为是，我选后者吧。”</p>

“你自以为是我十六岁就知道。但这件事，我认为是你一直想让我洗了。”</p>

喻子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他以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小月亮们过得很好，小月亮们不想见他，都是确定的事。他和皮埃尔都成为了她的过去。她也成为了他和皮埃尔的过去。而发生了的事，洗是洗不掉的。</p>

“米拉跟她长得有点像。”皮埃尔脸上的表情说调侃不调侃，但也不像是多认真的暗示。</p>

“这句话，我他妈听了一整个夏天。”</p>

“难道这是你们为什么分开？”</p>

“你以前说我们不一样，”皮埃尔忽然说，眼神带笑，“我们是不一样。如果她爱我，像她爱你一样，我和她早就结婚了，可能都有两个漂亮的孩子了。也许，我现在会在英超踢球。”</p>

喻子翔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皮埃尔。</p>

他习惯了皮埃尔的成熟，那不是一朝一夕的改变，前后经历了好几年。尤其在球场上。法国人不那么好骗了，他不再执着于自己的持球，自己的一次击败对手，他更多的看到全局。这也是为什么法国队今年夏天势如破竹。成熟有时候是要经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的挫败的。而大部分时候，挫败带来的并非成熟。皮埃尔依然是被上帝眷顾的那一个。</p>

皮埃尔大概也没有期待喻子翔的回应。</p>

他站在花园里，挑起脚下的皮球，冲喻子翔眨了个眼，“你也没见过她爸爸妈妈吧，我去北京找她的时候差点就见到了。我一直有点好奇她爸爸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很希望她的爸爸妈妈喜欢我。”他一边说着用脚尖颠了几下球，流畅切换到膝盖，又弹到了一边肩膀，“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她现在有很好的人生，就像她演唱会上最后的祝福。我想我也是。”</p>

*</p>

“没有。但我同样很确定她那时候并没有期许我求婚，或者准备好与我共度此生。”</p>

伦敦近郊的别墅窗外，绿木依旧。</p>

几秒的功夫，喻子翔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抓了手机，离开自己的房间。他原本打算直接下楼，但他在他的房间门口驻足，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望了望。</p>

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门没有关。他犹豫了一下，往那个方向走去。</p>

这幢别墅一共有四层。喻子翔父母的房间在第二层，第二层另有两间客房；安妮塔的房间独占整个第三层；喻子翔和喻子延的房间则分在第四层的南北两侧。装修的时候其实安了一台电梯，但家中基本没有人用。</p>

喻子延房间的布局跟他的一模一样。面积都差不多大小。都带有一个浴室、一个衣帽间、一个小书房和一个阳台。</p>

房间里一尘不染，也跟他的一样。家具面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物品，也看不到居住的痕迹。</p>

尽管他和喻子延目前都定居在伦敦，但有时候一整年在这里也住不了一晚。</p>

如果要找不同，也是有的。</p>

他和喻子延房间摆放的相框显然不一样。他的房间里没有剑桥毕业照。喻子延的房间里也不可能有各个年龄段的足球队合影乃至各样夺冠照片。但喻子延的房间里的确有他小时候在哪个社区足球队的照片。</p>

喻子翔拿起那个相框。</p>

有人在他身后说话，“那是子延九岁的时候。”</p>

喻子翔没有吓一跳，他刚才已经听到脚步声了。他没回应，只是把照片放了回去。</p>

他转过身，嘻嘻哈哈问陈女士，“你今天煲汤吗？”</p>

陈女士刚想回答，意识到了什么，沉脸说：“你又不留下来吃晚饭，为什么要问？”</p>

“抱歉。”喻子翔戏弄妈妈未成，还得道个歉。</p>

陈女士也已展颜，摆着头道，“你这一点跟李奥一样。李奥从小就喜欢逗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儿。他妈妈担心了很久他会在十六岁的时候让哪个可怜的姑娘怀孕。”</p>

喻子翔想，这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喻子延的真实面目。</p>

不想妈妈继续说：“我知道子延青少年时期也交过几个女朋友。”</p>

“所以你不担心他……”喻子翔原是想调侃，但那是一瞬接着一瞬的反应。喻子延青少年时期的确是没让哪个女孩儿怀孕。</p>

“我当然担心。不仅他，还有你，还有安妮塔。那是改变一生的事情。”陈艾莎想着什么，脸上有一抹微微的笑，“有一个女孩儿我见过，像是艺术家类型……”</p>

喻子翔没有看他妈妈，也没作声。陈女士这些年见过远远不止一个他和喻子延的女朋友。他们都不太在乎带着女伴碰到家人，多数时候绝对没什么多余的含义。喻子翔忽地有点想念陈女士的欲言又止。</p>

“刚才是羊？”陈女士换了轻松的语气问。</p>

“是的，她让我跟你们问好。”喻子翔说着往外走。</p>

“子翔。”陈女士叫道。</p>

“怎么了？”喻子翔回头。</p>

陈女士面上依然有笑，问的问题却颇为怪异，“如果你哥哥真的破产了，你真的不会管他？”</p>

喻子翔看着妈妈。陈女士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要问。人们总是在干这种事。就像他知道Moons为什么答应了乔的求婚，却也还是要问。他朝陈女士撇嘴，“我会每天给他十镑。够他买三个三明治了。”</p>

陈艾莎脸上的笑容变得满意。“给他二十镑吧。他不喜欢超市的，他喜欢咖啡店的。而且他喜欢再加一个甜甜圈。”</p>

喻子翔只是看着妈妈，暂未说话。</p>

“你喜欢巧克力，你喜欢冰淇淋。”陈艾莎又道。</p>

喻子翔转过脸时笑了出来。他才没那么幼稚。他知道他是喻先生的最爱，安妮塔是陈女士的最爱，那二人一起的最爱却会变成喻子延。</p>

喻子翔转回头，有点坏的笑着问陈女士，“妈妈，你是否真的了解子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现在就在这……”</p>

陈艾莎走过喻子翔，潇洒回了下头，“我可能不完全了解你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你们兄弟俩都不想让我和你爸爸看到。但我非常确定，如果你给子延二十镑，他会欣然接受。”</p>

这一点，喻子翔无法反驳。</p>

喻子延不仅会欣然接受，可能还会计划从他这里开始一个庞氏骗局。</p>

就像去年九月发生的事情。</p>

*</p>

2028年九月，伦敦。</p>

礼拜六晚九点，梅菲尔的私人画廊，人还不多。</p>

一圈艺术光影之下，一个模样清丽可爱，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儿拽着喻子翔的手在他耳边咯咯笑着说话。她松开他的手时，他莫名回了回头。女孩儿再说一句什么，他就没听清了，反正她是去找什么人了。</p>

而他他妈的看到了谁？他看到了喻子延！</p>

喻子翔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哥也会在这里，衣冠楚楚的喻子延已经朝他走来。</p>

喻子翔刹那间的预感很不好。以前他们兄弟二人在类似的半公开社交场合碰到，喻子延可不会专门主动朝他走过来。</p>

“晚上好，我亲爱的弟弟……”身着裁剪精细的白色竖纹衬衫和黑色西装背心的喻子延一开口还是这个。</p>

OK，喻子延不是疯了就是以为这是在Netflix的戏剧里。</p>

“欢迎加入俱乐部。”喻子延没有理会弟弟此时此刻脸上扭曲的表情，他嘴角微微弯起，眼中淡淡戏谑，用谈生意的沉稳语调跟喻子翔说着话。</p>

“……你他妈什么意思？什么俱乐部？”问完喻子翔就后悔了。喻子延这混蛋显然他妈的是在等着他问。</p>

喻子延的目光朝他身后随意偏移，然后像是回答下属的愚蠢问题，“中年危机俱乐部。”</p>

喻子翔第一反应是喻子延今晚疯得可够彻底的。但第二反应之下，他回过头。</p>

二十三岁的汉密尔顿小姐今晚任性地没有遵守dress code，白色短裙搭配V领的紫色羊毛衫，让她看上去像个十八岁的学院女孩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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