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28：马德里，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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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的夜晚。</p>

皮埃尔以前从来不觉得马德里的夜晚很难熬, 但当你有了一个日夜思念的人，那种难熬简直是分分秒秒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抓过床头的手机又看了一遍她最后发的那条信息。</p>

【宝贝，我跟邻居有点事需要解决，不能视频了, 别等我x】</p>

他回的是：【什么事，宝贝？你还好吗？我有点担心x】</p>

但直到现在也没显示他最后回的这条被阅读了。皮埃尔思来想去，心里就是烦躁, 他干脆起床打了个电话。</p>

喻子翔就这样被皮埃尔一个电话给吵醒了, 他刚睡着没多久。他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说：“你他妈最好有个好理由！”</p>

“子翔，我很抱歉吵醒了你……你跟那两个美国混蛋熟吗？”皮埃尔也没废话, 直接切入正题。</p>

“谁？”喻子翔反应了一秒，反应过来, “你说乔和韦斯利吗？”</p>

“对, 就那两个混蛋。”</p>

喻子翔从床上坐起来了些。他跟乔的关系相当不错。乔是近年享誉全球的号称最年轻最有天赋的DJ, 他第一次入选百大DJ排行榜时才十八岁，之后几年他在百大DJ的排名就没跌下前十过。马德里和伦敦的会员制俱乐部都重金请过乔。喻子翔和乔就是在俱乐部认识的。后来, 喻子翔在LA的时候，偶尔会去他的派对玩, 或者邀请他来自己的派对。另外一个韦斯利, 喻子翔相对没那么熟, 但也见过好几次，他们有时候会在社交媒体上互动。</p>

喻子翔听皮埃尔这么问，估计事情跟BY有关, 可能还很正经，声音语气缓和耐心了不少，“还好，怎么了？”</p>

“BY说她跟他们有事需要解决，但她没说什么事，我很担心。”</p>

“你担心什么？”</p>

子翔这么问，皮埃尔就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模糊道：“她是新去城里的，我担心那两个混蛋欺负她。你也听到那天她说的第一回打交道的情形了啊。”</p>

喻子翔听了就笑了出来，“韦斯利和乔虽然很混蛋，但不至于真的欺负一个新来的女孩儿。他们多半只是在开玩笑，因为BY很火辣……”</p>

皮埃尔不买账，“你跟他们是一样的人，你当然替他们说话。因为一个女孩儿火辣就开玩笑，本来就很过分。你忘了MeToo了吗？”</p>

喻子翔当然是同意皮埃尔这个观点的，只是事情有时候不完全是那样，这其实也是MeToo后期有些无力的原因之一。而且，喻子翔从皮埃尔这话里，还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是不太高兴的，他也懒得掩饰他的不高兴。</p>

“皮埃尔，如果你是担心BY会跟他们发生什么的话，大可不必，她不是那种女孩儿。……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都清楚了，你认为她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哪怕我跟她说两句中文，她不还是一五一十解释给你听了，你这小子还他妈来我面前炫耀。”</p>

“子翔，我没有不相信她……但我的确不太喜欢她跟那两个混蛋是邻居这个主意。”皮埃尔老实说道。</p>

喻子翔开了灯。“皮埃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约会？想想她是做什么的，她是个rapper！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你再想想她身在什么样的地方，那他妈是LA！她将来可能会有很多有魅力的男性朋友。如果你现在就开始忍受不了这个，忍受不了那个，我想不需要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这样只会把她推远。她担心过你在马德里乱搞吗？”</p>

皮埃尔倒是希望她担心。皮埃尔又觉得她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满脑子只有她一个。他也不想在哥们面前显得自己很小气，特别，他也认为子翔说的是对的。“……子翔，你是个好朋友。”</p>

“……我很多时候不想当个好朋友。”</p>

“我知道。”皮埃尔心里稍微畅快了些，他变本加厉，带着点笑意道，“如果你能不说想念她和让她上比基尼这种话，我就给你颁发年度最佳朋友奖。”</p>

“你他妈认真的？别太过分。”喻子翔笑骂着，“行了，你迟迟不挂电话，肯定还是想让我做点什么……我给韦斯利打个电话，一会儿告诉你结果。”</p>

“没问题。那个，你真的不想挑战年度最佳朋友奖吗？”</p>

“滚蛋。”</p>

*</p>

洛杉矶的山道上，日光朗朗，树影斑驳。</p>

韦斯利从草丛里抱起黑色的小拉布拉多，长长吁了口气。尔后，他看向那辆老式敞篷奔驰，车里那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事。接着，他的目光转到了穿牛仔吊带裙裤的中国女孩儿身上。韦斯利一手拽了拽短裤，一手抱着强尼，斜着眼跟那中国女孩儿说：“强尼差点就被你的司机撞死了。”</p>

“我不是她的司机。”</p>

“她不是故意的。”</p>

两个女人的声音同时响起。</p>

韦斯利忍住笑，正眼看向中国女孩儿，就像他那天在他们车后喊的，他知道她叫BY。她最近在英文社交媒体上有点热度。因为子翔。韦斯利之前隐隐有个印象，这个BY女孩儿是个rapper，但直到刚才，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才觉得，噢，她真他妈是个rapper。</p>

一个挺火辣的rapper，那绝对是韦斯利的菜。还住在隔壁，简直不要太方便。但是，这个挺火辣的rapper既有男朋友，还跟韦斯利认识的一个酷家伙暧昧不清，那就还是……算了吧。</p>

“行了，你们下次注意点，美国道上经常有很多小动物跑来跑去的。”韦斯利“教育”了一番三个中国人，正要抱着强尼回别墅。</p>

朋羊伸了一只手，拦住了他。</p>

韦斯利驻足哂笑，“甜心，你想要什么？”</p>

朋羊悄然深吸一口气，保持教养说道：“强尼没事，对吗？”</p>

韦斯利摸了摸强尼的小脑袋，他最近才被领回家，还是个宝宝，有点喜欢乱跑，不太听话。幸亏是没被撞到。其实也有点怪韦斯利自己，门开着，却没看好强尼。韦斯利看着强尼的眼睛，很温柔地说，“他有点被吓到了，我想他会没事的。”他说着抬头看向中国女孩儿，他本想再开个“吃狗”的玩笑，但看她眉头深皱的模样，他打消了这个念头。</p>

“我很抱歉。”朋羊沉着嗓音跟韦斯利说。然后，她看了看琳达和牛大王，索性他们都没事。她再看回韦斯利，盯着他的绿眼睛，没什么感情地跟他说，“到你了。”</p>

韦斯利完全忽略了那句“到你了”，他朝面前的女孩儿眨了个眼，轻浮地浅浅笑着说：“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可以走了吗，宝贝？”</p>

“不行。”朋羊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我跟你道歉了，你接受了，这很好。但现在，轮到你给我们道歉了。”</p>

韦斯利脸色一变，抱着强尼就要绕过这个中国妞。他懒得搭理她。</p>

朋羊在韦斯利身后说道：“你说我们想撞死你的小狗吃了。你知道这话越线了，哥们。我从来没有，也从来没想过，以后更不会，吃狗！”她逐词逐句地说出来，她懂得这里停顿与重音的必要性，她要让对方知道她被冒犯了，严重的被冒犯了。</p>

韦斯利走了几步，仍是没停，但他的脚步和背影透着犹豫。</p>

“你应该向我道歉！”</p>

她的声音和口音都很性感，可惜透着该死的不依不饶。</p>

韦斯利猛地转过身，隔着一条道的距离，狠狠盯住她，狠狠说道：“那他妈就是个玩笑，你也叫我红脖了，我他妈说什么了吗？”</p>

“这不一样。但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我可以道歉。”朋羊一边说一边穿过了公路，她再次站到了韦斯利身前，“也请你跟我道歉。”</p>

韦斯利仔仔细细看着这个女孩儿的眼睛，她真他妈不是在开玩笑啊。</p>

“这他妈怎么回事，韦斯利？”乔的声音传来。</p>

韦斯利和朋羊一起转头。</p>

乔跟韦斯利一样，也是不穿上衣，只挂了条又大又松的运动短裤在腰间，露出整个内裤边。</p>

“你的朋友说了很冒犯的话，我在要求他道歉。”朋羊陈述着。</p>

乔皱了皱眉，看向韦斯利。</p>

韦斯利跟乔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这个婊-子疯了。”</p>

朋羊立即道：“你才是婊-子。”</p>

“瞧，她非常固执。”韦斯利说着忽地笑了出来，他从下到上看了朋羊一番，“倒是很火辣的固执……嘿，听着，BY，我举办的派对全LA最火最炸，你是我的邻居，你可以随时过来玩。这个‘道歉’怎么样？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羡慕你。”</p>

乔也看向朋羊，微笑着说：“任何时候。欢迎你……”他说到一半，望了望对面车里另外两个中国人，“和你的朋友们。”</p>

朋羊摇了下头，她看着韦斯利，面不更色，“谢谢你们的邀请，我会考虑。但我仍然在等待你为你的言论道歉。我不吃狗，从来没有，永远不会。”</p>

韦斯利双手抱住强尼，把他塞到了乔的怀里。然后，他对着朋羊骂道：“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的好意，然后滚呢，婊-子？我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好吗？我有很多其他族裔的朋友，你路过时没看到过吗？这里是LA，这里没有种族主义者。你他妈能不能不要那么敏感？噢对了，我们甚至跟同一个人是朋友，子翔。你知道子翔，婊-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