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8：上海，拉斯维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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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翔说的是，如果他去了，薇薇安明天一早就会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他们和好了。他似乎不介意跟前女友共度一晚，但介意被误会复合。可他也没有否定去找薇薇安的可能。</p>

尔后，他们聊起了足球圈里的事情，包括世纪婚礼的八卦，还有各自队里谁正在传转会等等……</p>

朋羊听不太明白。</p>

进电梯的时候，四位男士全都让到了一边，朋羊没说什么，先走了进去。</p>

然后，他们才进电梯。</p>

电梯门关上，菲尔突然看向朋羊和牛大王，怀疑地问：“你们不会把听到的卖给八卦报纸吧？”</p>

牛大王摆手加摇头，一点也不觉得被“侮辱”了，正义凛然道：“我们绝对不是那种人。而且……我也没听到什么……对吧，羊？”</p>

朋羊皱了下眉，没有说话。她和牛大王是局外人。菲尔虽然有点粗鲁，但这样的担心，对他们这群人而言，不是多余。按照牛大王说的，他们都是身价过亿的大球星。他们的隐私是值钱的。</p>

皮埃尔低声跟朋羊替菲尔道了个歉，又看着菲尔说：“你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今晚跟你睡的女孩儿。Yang现在是我的朋友……”</p>

菲尔怪腔怪调道：“是，是，你的朋友全身湿透了，你往你的房间带……”</p>

喻子翔这时打了个电话，“对……”他倚着电梯扶手，快速上下瞟了一眼朋羊，转开眼，继续说，“送条派对裙子过来，2号，thong也要，颜色？”他稍稍皱眉，看向了朋羊的眼睛，若无其事地问她，“你有喜欢的颜色吗？”</p>

朋羊耳根发烫，摇了摇头，她刚想说不用。</p>

“黑色就行。尽快。”喻子翔挂了电话，电梯门也开了。他转头跟皮埃尔嘻嘻哈哈地说，“我帮了你的朋友，我们扯平了吧？”</p>

朋羊还在想喻子翔为什么说扯平了，菲尔在一边推了下她的肩膀，没好气道：“你出去啊。你是女孩儿，你不动，我们都得等着。”</p>

朋羊一瞬间觉得英国男人又蠢又假，又粗鲁又虚伪……</p>

她回头，狠狠瞪向菲尔，沉着嗓音道：“别碰我！我不喜欢女士优先，你先出去。”</p>

但没有男人动。</p>

牛大王刚要动，就被菲尔鲁莽地扯了回来。菲尔嘴里还在咕哝：“你他妈是不是男人？”</p>

朋羊又气又好笑，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菲尔，心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么荒诞的僵持？</p>

“Moons，我们不介意在这里耗一晚上，想试试吗？”喻子翔微微笑着看着朋羊道。然后他也看向菲尔，说，“你不该推她。”</p>

喻子翔一叫这个名字，朋羊就动了。</p>

她走出电梯，听到皮埃尔和菲尔都在她身后问“你为什么叫她Moons”，但喻子翔没回答他们的问题。</p>

牛大王小跑到朋羊身边跟她挤眉弄眼，小声“哇哦”了一声。</p>

牛大王先前在泳池边好像就听到喻子翔这么叫朋羊，但直到这，他才确定喻子翔真是这么叫的。</p>

牛大王不知道Tinder和喻子延的事情，站在牛大王的角度，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p>

朋羊觉得，牛大王的惊讶程度绝对不亚于自己。</p>

那三人走在他们后面。朋羊紧紧抿着嘴，没有回头，没有吭声。</p>

实际上，这一会儿，走廊里异常安静，谁都没说话。</p>

喻子翔加快了几步，走到了朋羊和牛大王前面。在一个套间前，他刷卡开了门。</p>

朋羊这回一句废话也没说，更没有与眼里透着玩闹的喻子翔对视。他可能以为她还会较劲，她偏不。</p>

朋羊一进去就感到这真的是个“男孩俱乐部”，准确地说是“懒男孩俱乐部”。由于套间偌大，加上housekeeping一天好几次，其实也不可能特别凌乱。但不难看出，最近的一次housekeeping还没来。不然不会有随处可见的半空酒瓶酒杯和吃完没吃完的零食。朋羊祈祷自己不会看到什么女人的裙子、内裤……</p>

“浴室在那边——”喻子翔往左边指了指，又点了好几个方向，“每个房间都有，你自己挑吧。”</p>

朋羊干干说了声谢谢。</p>

皮埃尔正在问牛大王喝什么。皮埃尔还在告诉菲尔，牛大王叫beef king，菲尔夸张的笑声在巨大的套间里响起……</p>

朋羊笑着扭了下头，牛大王看上去兴奋的不得了。然后，她往最大最明显的那个浴室走去。她还没完全走近，就看到，开阔明亮的浴室里，精致光滑的地面上，全是黑色的碎发……</p>

朋羊用手背挡了挡嘴唇，笑了出来。</p>

原来喻子翔是刚剃的光头，且可能还是他的哥们亲手帮他推的。</p>

喻子翔走到朋羊身后，沉吟一声，“嗯，他们这housekeeping也太差劲了。”</p>

朋羊回头。</p>

他一脸严肃，“我要去TripAdvisor上给他们打一星。”</p>

喻子翔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她，她又看向他的光头，更想笑了。</p>

喻子翔知她是在笑他的新发型。他耸耸肩，“你可以去别的，我的房间，皮埃尔的房间……”</p>

“这个就行。”朋羊打断了他。</p>

“你淋浴吗？”</p>

朋羊已经走到浴室门口，她停步，回头说，“我就吹一下头发。”</p>

“那你应该不介意……”喻子翔说着走了过去，走进了浴室。</p>

朋羊没有轻举妄动，她眼睛跟随喻子翔的举动。</p>

他走到镜子前，微微侧头，查看他的金色耳钉。</p>

朋羊放了心，默默走到浴室的另一边。她放下自己的金色高跟鞋，稍稍犹豫，摘了肩头的白色浴巾。</p>

这个浴室比一个卧室还大。宽大的玻璃淋浴隔间与长长的独占一整块空间的白色按摩浴缸对立，洗手间是单独辟出的一个隔间。</p>

朋羊站在几乎横亘整面墙的镜子的另一头，先洗了个手。而后，她找到了吹风机。</p>

吹风机的轰轰声在浴室响起，吵闹得很，朋羊马上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她往喻子翔的方向偏着头。她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他眉头皱得很深。</p>

朋羊晃动着手腕，转了转目光。镜子里，男人并没有看她，他专注于跟他的耳钉较劲。</p>

朋羊干脆关了吹风机，镜子里，喻子翔这才看向她。</p>

她放下吹风机，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问：“我可以看看吗？”</p>

喻子翔扭头直视她，微微点头。</p>

朋羊于是仔细探了过去。她微微昂起下巴，手指捏起一点点他的耳垂。</p>

金色耳钉后，是个崭新的耳洞。泛着血印，明显发炎了。看来不仅头是刚剃的，耳洞也是刚扎的。他是有多为这场分手伤心？</p>

忽然。</p>

喻子翔双手圈住了朋羊，在朋羊想要推开想要抗议之前，她被他抱上了冰凉光滑的黑色大理石洗浴台。</p>

“自己不高还笑别人矮。”喻子翔嘲弄地说，“这样你方便一点。”</p>

朋羊低了低头，他们此刻这个姿势……</p>

她连忙并拢双腿，且往下扯了扯自己的黑裙。</p>

喻子翔瞥了一眼她的动作，又望向她身后的镜子。</p>

朋羊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p>

喻子翔再看向她的眼睛，朋羊就感到自己完全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她本以为会是捉弄的，调戏的，或是讥讽的。也不是没有那些，但不只是那些。</p>

喻子翔率先打破了对视，他侧了侧身，把那只打着耳洞的耳朵对着她，催促道，“赶紧帮我摘了……都他妈怪菲尔，疼死了。”</p>

朋羊哦了一声。原来他是想摘了。她看他忙活了半天，都没有摘下来。她有点想笑，忍住了。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金色耳钉上，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落在他明显的锁骨上，落在他的那根银链子上，但再不敢继续往下落。</p>

他身上有泳池的味道，也残留着某种古龙的味道。朋羊缓缓倾身过去，手指慢慢动作着，嘴里呢喃道：“我有一个问题。”</p>

喻子翔垂眼，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他哼出了那段熟悉的陌生的破碎的旋律，</p>

“Call me Moons, then I’m yours…”</p>

朋羊手一抖，那颗金色耳钉掉在了一堆黑色碎发里。</p>

他果然听过那首歌。</p>

那首歌，叫《30/07/2021》。</p>

那实际上不是一首完整的歌，一共只有57秒。上传在她的YouTube频道，是所有53个原创视频里点击最少的，哪怕她参加节目后有了一些名气，仍然是。那个视频的点击量，至今也没有破万。</p>

Rapper们总喜欢在自己的歌里多次提到，强调自己的名字，好让人记住自己。朋羊也有那样的歌，但她都是自称朋羊或者BY。牛大王在跟她合作的歌里，也叫过她阿咩。</p>

唯独那首《30/07/2021》，朋羊用到了Moons。</p>

喻子翔听了那首歌，他居然听过那首歌，而且，他还记住了歌词。</p>

他知道，Moons就是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