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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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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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微微低着头，看着身前的靳羽，只觉心口一阵抽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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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小乖已经长高到额头能赶上他眉毛的位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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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个高高帅帅的成年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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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都没有他的参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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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亲自看着小乖长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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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能遵守他的诺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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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他许下的承诺，那些年，他对小乖所说的话，最终还是被他亲手给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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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阳光灿烂的少年，如今变得深沉又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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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对比从前显得十分瘦削的脸庞，线条感十分明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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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看了，也更锐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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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从前的阳光男孩完全判若两人，眉宇间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阴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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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顶着一头红发，明晃晃的不驯气质缠绕满身，带着一股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孤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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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沈翼记忆中的小乖模样再也不能重合为一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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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的分离终究在他们之间形成了巨大的隔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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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眼底聚起一抹沉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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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有后悔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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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他推开小乖的手开始，一切就像东去的流水，一去不复返，再没有机会给他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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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沿着那条路一直往下走，像沉入了无尽的深渊，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希盼着可以在深渊里找出一条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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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梦回时，他也会梦见从前的场景，会梦见小乖哭，眼泪从小乖的眼睛里落下来，却像岩浆一般烫在他的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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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心痛，无数次能让他从梦里惊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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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拼了命学习，拼了命工作，就是想早点结束被束缚住的一切，可以控制自已的人生，可以毫无顾忌地回来，可以一心一意地呆在小乖身边，可以尽自已所能地补偿小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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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忘了，当他可以的时候，小乖早已经不需要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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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不再想要他这个哥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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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推了一下，可沈翼还是没有松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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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只手好像是从岩浆里伸出来的，烫的靳羽觉得胳膊都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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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脱不开，便没有继续使蛮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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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再为了这个人伤到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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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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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值得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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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抬头朝沈翼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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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过去，沈翼的脸与当初并没什么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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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那么吸引眼球，还是一如当年的帅气，只是看起来更沉稳了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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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更道貌岸然了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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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沈翼脸上的表情，靳羽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可笑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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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居然会露出这么一副好像对他很在意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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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这么一脸的心疼给谁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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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没失忆，他还以为自已是穿越回当年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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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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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个冷漠决绝、狠心如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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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推开他手的时候，态度那么冰冷、那么无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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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却露出这么一副痛惜怜爱的表情和姿态给他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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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很好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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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很荒诞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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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觉得自已都要看不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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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一阵闷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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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和这个人继续站在一起，他怕他会忍不住心底的恨意，会做出让现在的自已所不齿的事情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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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次，曾经无数次，他做梦都渴望着沈翼能继续当他的哥哥，重新关心他，照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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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一度为此放弃了自尊，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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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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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狠心的时候，连电话都不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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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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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亲口说了他不是他弟，又怎么会还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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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终于明白，这一切只是他的妄想，都是痴人说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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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已经彻底抛下了他，像他从沈家离开那天没有回头一样，沈翼也从没有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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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不要他了，打定主意彻彻底底地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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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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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人会照顾他，只有他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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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他谁也不能靠，只能靠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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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沈翼不要他这个弟弟了，那他也不会再要这个哥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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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暗暗深呼一口气，将刚刚浮起的情绪再度压下去，继而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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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被沈翼抓着的手，语气十分冷淡：“原来是沈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撞到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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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对不起，您哪里受伤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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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翼，又问：“要不然您去医院看看，做个伤害鉴定？您放心，医药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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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说完，又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冷淡地笑：“不过，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麻烦您先松开手，可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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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话说的十分礼貌，态度却很疏离，就好像不认识他们一样，虽然在笑，可眼神却是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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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张口哑然，听了这么一番话，根本不敢出声，最后只小心地看向沈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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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面色闪过一丝僵硬，眼底泛起了痛苦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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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小乖，从来不会这么对他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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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小乖总是会第一时间找哥哥，抱着哥哥的胳膊撒娇卖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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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身后时，小乖永远都是甜甜地喊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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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他却只能听到一声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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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小乖怎么怪他，怎么恨他，怎么惩罚他，他都心甘情愿去补偿，去忏悔，去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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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真的看到小乖这样，他却心痛的难以自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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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靳羽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盯着，沈翼突然觉得难以承受这份痛苦，他微微低下了头，哑声艰难道：“没有，你没有撞到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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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羽听完，冷笑一声，道：“那更好了，那请您松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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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就试图再次挣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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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翼没有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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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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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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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松了手小乖就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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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从此再找不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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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到时候，他连一句“沈先生”都听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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