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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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瑶抓抓小腿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哥，可惜你不是女孩，不然我一定会撮合你跟戚大哥。”</p>

她咂嘴，“那么好的男人，应该嫁进咱家才是。”</p>

黄单看女孩一眼，“你对他的评价挺高，为什么不试着……”</p>

张瑶打断他，“那是两码事。”</p>

“哥，我还崇拜你，把你当我的偶像呢，难道我要追你？”</p>

黄单无话可说。</p>

厨房里的张母喊他俩进来装面。</p>

张母饭菜做的香，但煮面是真不行，她全程就只是在将“煮”这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面最后都糊在锅里，烂了。</p>

张瑶就吃了两筷子面条，哈欠连天的上楼睡去了。</p>

黄单同情她，楼上没一扇门，楼下一点声音传到楼上都会被放大几倍，待会儿工人要来吃早饭了，那音量大的，死猪都能震一震。</p>

没多久，大概也就是黄单喝掉半碗面汤的功夫，就有人进来买东西了。</p>

小卖铺忙起来，张父也就没再睡，出来坐在凳子上点根烟抽，隔着烟雾盯视每一个人，怕有人浑水摸鱼，他那眼睛突着，布满红血丝，一看就是失眠了。</p>

墙边有三四个大水瓶，是张母起早烧的，工人早上一般都会买个泡面，就在这里泡了吃。</p>

柜台那里的黄单很困，他在抽屉里拿了拆开的口香糖，撕一片到嘴里，靠这个提神，打算上午去办公室睡觉。</p>

一个小青年抱着几样东西过来，“多少钱？”</p>

黄单看看，“泡面四块，火腿肠一块，两个面包是两块钱，总共七块。”</p>

小青年拿手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纸币，他想起来了什么，就去冰柜拿了瓶可乐，把一张十块的丢过去，“对的吧？”</p>

黄单说是对的，天天买就知道价格了。</p>

小青年端着加了开水的面走到门口，他突然喊了声，“赶紧的，再磨蹭就得蹲着吃了。”</p>

下一刻，就有一伙人走进来，有十几二十个，其中就有那个男人，抛开那张脸，他的个头最高，最少一九零。</p>

小卖铺本来就小，站着这么多成年人，更显得拥挤。</p>

黄单看了几眼就混乱了，根本没办法确定谁有没有偷拿东西，他只知道这伙人跟小青年都是一个地方的，口音一样。</p>

监||控还是要装的。</p>

就算防不了贼，也能查看有没有人偷拿东西。</p>

戚丰大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算算多少钱。”</p>

黄单伸手去拨柜面上的辛辣小零食，有小黄鱼，豆干，还有什么笋片，“这几样是一块钱一袋。”</p>

戚丰说，“我知道，常买。”</p>

黄单把他的东西算算，“一共八块五。”</p>

戚丰的手肘撑着柜面，视线扫过里面的那些烟，拿食指敲点几下，“再给我拿一包南京。”</p>

黄单说，“这是玻璃的，不能压。”</p>

戚丰眼皮都没抬。</p>

黄单知道，这人不好惹。</p>

很快，外面的几张桌子就都坐满了，泡面味弥漫在空气里，味儿很浓。</p>

黄单刚想坐下来歇会儿，就看到有两个人朝戚丰那桌走过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他叫贺鹏，也是工头，带着一拨人做事。</p>

贺鹏长的英俊，就是那头发油腻腻的，像是几个月没洗了，他一手在发丝里捋两下，另一只手夹着根烟，“早上就吃这个啊？”</p>

戚丰没搭理。</p>

贺鹏把目标转向戚丰身边的小青年，“阳阳，你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饭可不能马虎了。”</p>

“这泡面是致癌的，你不知道？”</p>

周阳摆出惊讶的样子，“不知道哎，贺老板懂的真多，你们说是吧。”</p>

其他人呵呵的笑。</p>

“我们哪儿能跟贺老板比啊，有泡面吃就不错了。”</p>

贺鹏的脸一黑，见周阳拧开可乐瓶盖，他龇牙咧嘴，“阳阳，你戚大哥没跟你说吗？可乐喝多了，会杀精。”</p>

周阳一下子没听明白，扭头问戚丰，“什么东西？”</p>

戚丰没回应。</p>

贺鹏后面的几人给了周阳答案，他的脸涨红，不敢置信地看手里的可乐，“真的假的？这玩意儿能杀死我周家的子孙？”</p>

戚丰低声道，“吃完了就去干活。”</p>

周阳也懒的跟贺鹏说屁话，他把手套一戴，将可乐瓶塞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慢慢悠悠的穿过马路，往对面的施工地走去。</p>

其他人吃饱了也没多待，趁天气还不是很热，就赶紧多干点，等日头一高，皮都能晒掉一层。</p>

没人收拾，桌上乱糟糟的，一大波苍蝇围过来，往泡面桶，面包袋子上叮。</p>

工头跟工人不同，不需要赶着做事，戚丰吃完泡面就抽烟，人还在凳子上坐着，不把一根烟抽完是不会走的。</p>

贺鹏抬脚，把一个塑料凳子勾到自己面前，一屁||股坐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封顶？”</p>

戚丰抽着烟，“不一定。”</p>

贺鹏跟他一起吞云吐雾，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从刘总那儿套了话，说是过两天会来一车钢筋，是老王的，不如我们两个联手把钢筋拿下来，一人一半？”</p>

戚丰笑了声，“你跟老王不是好的都快成拜把子的兄弟了吗？”</p>

贺鹏听着话里的讽刺，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重重吸一口烟，眯着眼睛说，“兄弟也要分是什么时候。”</p>

“给句痛快话，这事干不干？”</p>

戚丰没什么兴趣，凉凉的说，“老王还不得杀了我们。”</p>

“不至于吧，顶多就是他带人来找我们打一架，我们两拨人加一块儿，吃不了亏。”</p>

贺鹏的语气有点儿怪，“张小弟在看你。”</p>

戚丰起先还当是贺鹏在开玩笑，等他扭头往柜台那里瞧，和一道目光撞上后，他挑挑眉毛，“小弟弟，你看我干什么？”</p>

黄单的视线停在贺鹏身上，“我没有看你，是看的那位。”</p>

贺鹏立马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好像压戚丰一头比什么都高兴，“哦？是吗？张小弟，你为什么要看我啊？”</p>

黄单说，“你牙上面有菜叶。”</p>

贺鹏，“……”</p>

戚丰的肩膀抖动，甩出了早上的第一个笑容，他站起来，弹掉T恤上的一点烟灰，懒洋洋的去工地。</p>

黄单的双眼微微一眯，早上四五点钟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男人的屁||股很翘。</p>

是那种他熟悉的翘法。</p>

贺鹏的眼神很凶，“张小弟，你逗我玩儿呢？！”</p>

黄单收回目光，“真有。”</p>

贺鹏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把牙龇的都快晒冒烟了，也没看见一块菜叶，你指给老子看看。”</p>

黄单看男人的牙齿，没戚丰的整齐，“不见了。”</p>

贺鹏扭头，“老张，你不管管你儿子？大清早的就逗人玩？”</p>

张父还在吞云吐雾，愁着呢，“小贺，不是我说，我儿子的视力非常好，他说你牙上有菜叶，那就一定有，错不了的。”</p>

贺鹏吸口烟，就把烟头吐出去，“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又没了？”</p>

张父看白痴一样，“还能是为什么，被你吃掉了呗。”</p>

贺鹏铁青着脸离开。</p>

黄单摆出好奇的语气，“爸，刚才那两个人都是工头吗？”</p>

“你说的那个叫贺鹏，另一个是戚丰，他俩确实都是工头，不过不是一个地儿的。”</p>

张父烟抽完了，他拿鞋子踩踩烟头，“关系好啊，走的近啊，这些都是面上做出来的东西，几个工头背地里的竞争大着呢，你不懂的。”</p>

黄单说，“爸，你说，会不会是哪个工头带人进小卖铺的？”</p>

张父的脸色沉下来，“我也怀疑过。”</p>

“但是那钱和烟上面也没记号，就算是那个人当着我们的面用，我们也不知道。”</p>

黄单问道，“家里有没有什么丢别的东西？”</p>

张父，“除了烟就是钱，没别的东西，要是有，你爸我会不知道？”</p>

黄单只是随口一提，中年人的反应有点古怪。</p>

他还想问，就被买东西的工人打乱了。</p>

凌晨看天的时候，黄单以为今天会有雨，结果却是个大晴天。</p>

开小卖铺的喜欢这种天气，太阳越大，工人就越热，水饮料什么的卖的就越多。</p>

黄单发现了，年轻不大的工人花起钱来，并不节制。</p>

早饭已经乱七八糟的花掉了十块钱左右，走时还买一瓶营养快线补充营养。</p>

这一波的工人走后，张母开始收拾桌椅板凳，她故意把扫帚往张父那儿扫，水泥地上的灰被扫的往上飘。</p>

张父蹬她，“神经病啊你！”</p>

张母继续扫。</p>

张父站起来骂，老两口吵的脸红脖子粗，又进入冷战状态。</p>

黄单想去拿杯子倒水，看到杯子里飘着一只苍蝇，他的眉心一拧，无语的去水龙头那里冲洗。</p>

由于这一带没有开发起来，绿化池都荒废了。</p>

小卖铺前面的那一块被张母利用了，除了堆放装垃圾的大箱子，还种了好几排辣椒，中间有几棵莴笋苗，是原主下班回来，在路边||拔||的。</p>

黄单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妈，我去公司了啊。”</p>

张母应声，“上午看能不能提前回来，跟小瑶去进货。”</p>

黄单说，“我到时候看情况。”</p>

他去里屋换鞋，准备出发就被张父叫住，“志诚，你这个礼拜订烟了吗？”</p>

愣了几秒，黄单说，“忘了。”</p>

张父登时就生气，“你能做好什么事啊？让你订个烟，你都能忘掉！”</p>

黄单等着中年人训完，“我现在就订。”</p>

张父板着脸，“还能订吗？”</p>

黄单上“新商盟”网站，“能的，爸，要订什么？”</p>

张父的脸还板着，“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你看看硬中华，软中华，还有利群，这三个烟有没有货。”</p>

那几种烟都是限量的，只要有就开出来，以免以后订不到，而且也卖的好。</p>

黄单看了，说还有。</p>

张父叫他赶快订，口气比刚才好多了。</p>

黄单一一订了，他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把长订的烟都订了。</p>

一般都是周末订烟，周三早上八点左右，烟草局的人就把烟送过来。</p>

订好烟，黄单说，“爸，差不多要一万。”</p>

张父沉默不语。</p>

黄单无能为力，原主卡里剩下的钱都拿出来进货了，她爸这边的亲戚有几家的都挺有钱，但是却借不出来多少。</p>

原主有个二叔，就是他爸的亲哥哥。</p>

他爸早年是村里的暴发户，把二叔带在身边做事，有钱一起赚。</p>

二叔发达了，手上有钱却说没钱。</p>

结果就不声不响的买了辆二十来万的车，还不敢开，给原主他爸打电话，叫他去把新车开回来的。</p>

至于原主他妈那边的亲戚，大多都没什么钱，不是在家种地就是在外当小工，就一个小姨有点钱。</p>

小姨和原主他妈是亲姐妹，借了他家十万块，还把自己做手工攒下来的钱借给了他妈。</p>

说到底，兄弟姐妹的感情，不是一回事。</p>

借钱这件事，本来就包含了很多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透彻的。</p>

黄单听到张父在打电话，估计是跟谁借钱，他帮不上忙，没多想就去上班了。</p>

公司在游乐场里，黄单边走边看，碰到一些来玩的游客。</p>

这游乐场就是原主他爸当时接的工程，开发商现在还没收回成本，位置太偏了。</p>

所以原主他爸的钱也要不回来。</p>

黄单进办公室时，就他一个人，主任也不在，他开了电脑，便进入原主每天的日常——找电影看。</p>

上午十点多，下了场雷阵雨，黄单提前下班，冒雨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堆人在夹烟机那里围着，热闹的很。</p>

工人不干活，自然也没钱拿。</p>

他们和上班族的待遇截然不同，干多少时间的工，拿多少时间的钱，分的很明确，也很无情。</p>

而上班族节假日是带薪的。</p>

黄单发现戚丰在玩，他好奇的走上前，见对方操控着机器，已经夹住了一包烟，是九五之尊。</p>

人群欢呼，比自己夹到烟还高兴。</p>

那机器是渔具店老板放的，一块钱一次，他看到戚丰夹走九五之尊，脸上的肌||肉都扯了好几下。</p>

要问他最不希望谁来玩，就是戚丰。</p>

这家伙的手气太好了，挡了他的财路，还不能做什么。</p>

戚丰把那包烟丢给周阳，叫他给大家伙分了。</p>

周阳乐呵呵的拆开烟，一人一丢一根，一包很快就分没了，“戚大哥，你再玩一把。”</p>

戚丰没什么兴趣，“不玩了，你们玩吧。”</p>

他坐到椅子上，两条腿往桌上一架，就开始口鼻喷烟。</p>

黄单摇摇头，这人的烟瘾真大。</p>

戚丰扫了眼低头蹭泥巴的青年，“小弟弟，这么早就下班了？”</p>

黄单把脚底一大块泥巴蹭掉，“我提前回来的。”</p>

戚丰啧啧，“坐办公室的就是享福啊，难怪你那脸比女孩子还白。”</p>

周阳很赞同的点头，“好白的，比珍珠还白。”</p>

“……”</p>

黄单进小卖铺，看到两个陌生人在跟张父张母说话，走近点才听见话里的内容，知道他们是派出所的，来问情况。</p>

被问到是否确定只丢了烟和现金时，张母没什么异常，张父的神情却不太对。</p>

黄单捕捉到了，他的眉头轻动，一定是丢了别的东西。</p>

那东西很重要，张父不敢跟张母说，所以明知对案情的进展不利，还是瞒下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