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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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结义说的不错, 此地果然人流甚多，不过卫西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圈，却发现到场的人大多是一身洪福, 很少有像刚才门口碰到的那姑娘似的一脸倒霉相的。</p>

他的大弟子也认真观察周围, 大约看出了什么, 口中羡慕地喃喃道：“怪不得能做成功人士啊……”</p>

这一个个运道旺得, 他都恨不能去请教经验了。</p>

卫西却觉得嗨呀真是没想到，早知道刚才应该多跟门口那姑娘说几句话的，尽忙着进来找客户，结果居然把真客户给错过了。</p>

因为这个，他一时有些郁闷, 结果就听自己手底的先进员工再度冷哼出声。他转头看去，就见卫承殊细长的眼睛斜斜地瞥着自己，眼神冷淡又语气复杂地说：“你可算出息一回了。”</p>

卫西没听懂他说什么, 不过也不惯他那臭毛病, 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怎么跟掌门说话呢！</p>

卫承殊最近被打习惯了，因此也没发火, 只是捂着自己被打到的位置翻了个白眼把头撇向了一边。</p>

好在卫西遗憾的情绪立刻得到了安慰剂，穿过周围密集的人潮, 他看到大厅边缘位置安置着一张几乎环绕了半个会场的长桌！上头堆放了满满的食物！</p>

酒水和食物的香气霎时间盖过了一切的喧嚣！</p>

带着团结义走向酒水桌的路上, 一道声音叫停了他的脚步。</p>

陆文清老远就看见了卫西的面孔，自打从鬼屋回来起，他对卫西的感情就变得复杂得不行, 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想起对方狂揍阮时行，然后粗暴地将厉鬼从阮时行胸口抽出来的画面。童年经历落下的对鬼怪的恐惧是很难战胜的, 他从小因为阴气重被鬼往死里欺负，十几年的家学渊源，人生中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狂虐厉鬼的场景。他这会儿既羡慕卫西的天赋实力，又崇拜卫西的胆量手段，因此内心殷殷切切，又不敢登门造访，此时好容易碰上，立刻跟家人们告罪离开了。</p>

“卫西。”陆文清过来后又不知该说什么，看了卫西身后一圈，笑道，“怎么没见你新收的徒弟？我都听阮时行说了。”</p>

卫西望着摆满食物的长桌：“他有事没来，我去给他带些吃的，你怎么在这里？”</p>

带吃的？陆文清一时没听懂，不过听到那句问话，想到自己上学时一直没向外界透露过家境，就解释道：“我们家一直是本地商会的组织组成员，今年的活动就轮到我们家组织了。”</p>

团结义从认识他起，几次见面都见他在办法事，闻言非常吃惊：“你家不是修行的吗？”</p>

陆文清汗颜道：“什么修行……现在国家讲究破除封建迷信，大家都不太信这个了，哪还有那么多单纯修行的。外头游荡的半吊子和专业的道观寺庙另说，很多人改革开放以后都转行了。我家现在主业做生意，副业接接单做法事，我大学还被家里逼着学的金融呢。”</p>

团结义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属于半路出家，此前也没机会接触过这个圈子，现在听到陆文清这个业内人的解释，不由叹息了一声：“唉，原来是这样，行业凛冬啊，怪不得我们太仓宗创业也那么艰难呢。”</p>

陆文清听着他的用词觉得怪怪的，不过想到卫西毫无根基，确实很难融入水深又隐蔽的玄学界，不由关心地问道：“你们遇上什么麻烦了吗？”</p>

团结义赶忙摆摆手：“还好还好，现在也摸索出一点门道了，等回去之后搞几个微博抽奖转发，到时候曝光率高了，淘宝店开了，知名度估计就能上去了。”</p>

陆文清：“…………？？？”</p>

曝光率……微博转发……淘宝店……等一下，你们门派的经营方式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啊。</p>

此时会场内一阵骚动，周围隐约可听见有人说：“来了来了！”</p>

他被打断困惑，跟着众人回首看去，看清楚发言台周围的人潮，立刻意识过来，笑着跟卫西解释：“这次的商会的媒体发言人是朔宗先生哦，他分公司的新型号手机马上要上市了，有他在，明天财经频道肯定能力压娱乐频道上头版头条。”</p>

卫西跟着他的指引看去。</p>

就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在万众瞩目下被邀请着登上了讲台，他穿着一身严实的西装，英挺的五官在会场的水晶灯照耀下辉煌得像是能发出光来，他眼帘不经意地一抬，扫过场内，似乎在自己这个方向停顿了两秒，随即很快转开了。</p>

此人似乎颇受关注，刚一出现，宾客变得安静不说，讲台前一直徘徊游离的许多工作人员也莫名挤成了一片，手里拿着奇奇怪怪的机器和短棍，同时朝他放射出此起彼伏的强光和脆响声。</p>

卫西莫名觉得他的气息有些熟悉，不过又没那个脑子深思。</p>

因此他丝毫不感兴趣地走开了，这家伙吃又吃不得，打又打不过，之前在凤阳镇还坏过他好事，他一点也不喜欢。</p>

阳气重又如何？他太仓宗的二弟子也不遑多让呢。</p>

唯有团结义仍旧痴痴地望着舞台，虽然吸取教训没有当众叫出老公，可还是忍不住摇头感慨：“真人果然很帅……我那情缘死得不冤啊……”</p>

陆文清与有荣焉的神情顿时一变，想起在鬼屋时的一些经历，戒备地跟这个gay里gay气的家伙拉开了距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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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悦苍白的脸色一直到朔宗发言结束都没缓过来，她目光远远追随着卫西的背影，发现对方入场后竟也没有过来跟自己说话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去到餐桌边吃了起来。</p>

一旁忽然传来邢凯的声音：“悦悦？”</p>

王悦回过神，按捺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表哥。”</p>

邢凯追着她刚才的目光扫去，看见卫西后脸色也跟着一白，忍不住回忆起某些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托卫西的福，他上次在国宾馆刷完卡之后就被亲爹拎回家一通暴揍，小腿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呢。更憋屈的是当时他顶着一脑袋的血回家告状，家里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脑袋是卫西打的。卫西往常无害的形象深入人心倒也算了，可国宾馆的监控竟也坏得那么邪门，他没有证据，无处说理，还被痛斥他花销奢侈的亲爹断了信用卡，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p>

想起自己惨痛的经历，他担忧地询问王悦：“他又来缠着你了吗？”</p>

王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摇了摇头。</p>

邢凯放下心来，又觉得疑惑：“那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p>

王悦咬住嘴唇，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情绪里泛滥着空落落的焦躁，这焦躁却似乎又不全因那些不远处窃笑着指指点点的女孩而起，她沉默良久，忍不住问：“表哥，照片那件事，卫西不会已经知道了吧？”</p>

邢凯被问得一慌：“当然不可能了！阮时行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从哪儿打听去？”</p>

王悦皱着眉头道：“那为什么今天见面之后，他一句话都不对我说？”明明几个月前还天天登门试图跟自己解释的。</p>

“真的假的？”邢凯先是一愣，又反应过来，“这不是好事儿嘛！他不来纠缠你，你赶紧趁热打铁把婚给退了啊！”</p>

王悦听得很烦躁：“可他之前不是不同意吗！”</p>

邢凯道：“那就再试试呗，我陪你一起去说，上次他虽然摆了我一道，可全程都没提到过你，我看退婚这事儿还是有门的。”</p>

谁知话音落地，表妹却并没有感谢的意思，反倒瞪了他一眼，转身自顾自地走了。</p>

邢凯一阵莫名其妙，心说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怎么好好的说生气就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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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西正带着徒弟在餐台边吃得开心，一边吃一边把自己觉得味道不错的餐点留一份到盘子里，就听一阵脚步声，刚才在宴会场外遇见的那个女孩靠近过来。</p>

他这会儿正为找不到目标客户而发愁，看见这个方才错过的客户，眼睛一下亮了：“是你！”</p>

王悦捕捉到他跟刚才见面时大不一样的神情波动，低落了许久的情绪竟然不知道为什么也开阔了起来。她踟蹰一阵，难掩开心，又觉得委屈，或许是这些年已经被对方宠坏了，委屈的情绪一上来，她原本的心虚就立刻被怒火盖过了。因此也不再靠近，只怨恨地站在那盯着卫西的眼睛：“你现在又愿意理我了？”</p>

就见卫西脸上的神情果然松动不少，甚至主动靠近过来。</p>

王悦紧抿着嘴，心说刚才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我，我非得让你好好赔礼道歉不可。谁知卫西靠近之后，开口竟是：“我看你印堂发黑，眉尾下垂，眼纹深重，皮肤暗沉，恐怕要影响未来的气运。”</p>

王悦：“？？？”</p>

卫西盯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客户，赶紧趁热打铁地推销道：“你办一张我们公司的会员卡，我就替你解决此事。”</p>

王悦：“……”</p>

卫西看清她脸上的震惊，还以为是自己的狮子大开口吓到了她，赶紧开口：“或者这样也行，你给我二十万，我卖一张转运符给你。”</p>

王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发现他竟然不是开玩笑的表情。</p>

就听又一声追问：“那么，你刷卡还是转账付现金？”</p>

卫西话音刚落，就见眼前这姑娘眼眶泛红，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捂着脸呜咽着跑开了。</p>

他愣在原地，转头追随她的背影，心里一阵着急，怎么回事啊，客户怎么就跑了啊！</p>

团结义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恨铁不成钢地跺脚道：“师父啊！您怎么回事！咱们推销也讲究技巧的啊！你怎么能说一个姑娘眼纹深重皮肤暗沉！你看人家听得气都气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来买我们的东西！”</p>

卫西恍然大悟。</p>

原来是这样啊！做生意果然还得靠自己大徒弟！</p>

***</p>

卫西吸取了教训，也不乱说话了，安静地吃起东西。</p>

他吃东西的速度奇快，没一会儿就把方圆半米内的桌面吃空大半，会场工作人员一看这可怎么行！又不敢阻止他吃，只好擦着汗一直在后头跟着补充，场面堪称一绝。</p>

好在正常宾客都是来这结识人脉拉关系的，实在没人会跟他这样躲在角落里一直吃，因此餐桌边上并没有多少人发现到他的壮举。</p>

不过还是有人知道他是谁的，卫天颐正衣冠楚楚地端着酒杯，便见对面正在叙旧的老朋友谭富频频打量自己身后，然后终于憋不住似的面色古怪地开口：“老卫啊……没想到你大儿子还挺能吃的……”</p>

卫天颐回头一看，看见跟在儿子身后那一大串端着托盘正在补充餐点的工作人员，脸立刻绿了。</p>

他尬笑几声，额角青筋直跳，嘴角抽搐着上前阻拦：“别吃了你！”</p>

卫西一口黑森林还咬在嘴里，被他按住夹餐点的右手，当即就是一怒，谁知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卫天颐身边的谭富。</p>

团结义一见谭富也愣了：“师父，这人眼袋为什么那么大啊？”</p>

谭富的眼袋真不是一般的大，几乎都要挂到脸颊了，看起来还一片青黑，显得他整个人都很没精神的样子。</p>

就听卫西理所当然回答道：“因为他是我们的客户。”</p>

吸取到刚才气走客户的教训，卫西也不再胡乱推销，咽下蛋糕后竟表现得出奇礼貌，主动朝谭富说了句：“你好。”</p>

还学着会场里其他人打招呼的样子，朝对方伸出了一只右手。</p>

谭富见他模样漂亮又彬彬有礼，立刻把他刚才狂吃糕点的画面抛到了脑后，笑眯眯地跟他握手：“哎哟，那么多年没见，长大了不少。”</p>

卫天颐看着眼前的画面，一瞬间仿佛坠入了不似人间的梦境，他抱紧内心几乎缥缈的幸福感，心说这孽障可算还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要给自己长脸。</p>

卫天颐：“……”</p>

“？？？”谭富迷茫地看向卫天颐，“你儿子现在开健身房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