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过夜（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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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这边正给她上着药，沈甄却抬手戳了戳他的眼底，小声道：“大人今夜还是早点歇息吧。”这几天他几乎是早出晚归，眼底都有些青了。</p>

陆宴神色一顿，对着她道：“今夜我去冬丽苑那边，你不用等我，早些睡。”</p>

去冬丽苑。</p>

这是什么意思，沈甄自然是明白的。</p>

陆宴抬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瞧，接下来的话还没开口，就听沈甄肉无其事地道了一声，“好。”</p>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p>

男人的眸色渐渐加深，手上不禁用了点劲儿。</p>

刚好捏在沈甄淤青的位置上。</p>

她疼地“啊”了一声。</p>

陆宴面容凝固，直接将药罐一盖，随手扔到一边。</p>

在心底笑了一声。</p>

是啊，他要去哪过夜，有必要同她一个外室解释吗？</p>

想到这，他转身便走了。</p>

***********</p>

夜风微凉。</p>

亥时二刻。</p>

得知“卫公子”要来过夜，刘嬷嬷一早便在门口掌灯候着了。</p>

他缓缓走进内室，行至桌案旁，坐下，目光定格在扶曼身上，“说吧。”</p>

扶曼看了一眼刘嬷嬷，攥紧拳头，故作为难道：“郎君为何不等等再听？就这般急吗？”</p>

刘嬷嬷在一旁附和道：“是呀，郎君何必急于这一时。”交代完，他转身走了怎么办？</p>

这话一出，陆宴立即皱紧了眉头。</p>

依着镇国公府的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下人讲话的地方？</p>

他瞥眉道：“嬷嬷退下吧。”</p>

刘嬷嬷自是不愿意退下，毕竟有些事，她不亲眼盯着点，始终是放心不下，便躬身道：“今儿算是小娘子头次出阁，初次难免会照顾不周，老奴斗胆留下来帮衬一把。”</p>

依乡俗，女子初次承恩，确实有帮衬这一说。但大多都只会用男方房里的侍妾，没听过谁家会用婆子的。</p>

能说出这样的狂言，想来就是这奴才拿赵府的身份压人呢。</p>

陆宴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抬手就掷了地上，“啪”地一声，碎了一地。</p>

“谁教你的规矩？”</p>

刘嬷嬷被杯盏碎裂的声音唬住，颤巍巍道：“可是赵大人......”</p>

陆宴打断了她话，“这是卫家！你若是想回赵府，明日便可从鹭园走出去。”</p>

这下刘嬷嬷彻底有些慌了，她再怎么着，也只是老妇，而陆宴则是朝廷的四品大员，这久为官者的气势，断然不是她一个老妇能受得住的。</p>

刘嬷嬷想解释，“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这是好意.....”</p>

“要我再说一次？”</p>

刘嬷嬷见他态度坚决，到底怂了胆子，老脸一红，躬身退了下去。</p>

待刘嬷嬷走后，屋内重回寂静。</p>

扶曼走上前，给陆宴倒了一杯水，轻声细语道：“还请郎君消消气。”</p>

陆宴接过，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水，随即高抬袖口，抿了一口。</p>

扶曼看着他喉结滑动，定了定神。</p>

少顷，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攥紧拳头，低声开了口：“我想同卫公子做笔交易，不知卫公子可有兴趣？”</p>

语气变了。陆宴眼睛一眯，放下茶盏，沉声道：“不妨说来听听？”</p>

“方才卫公子喝的水里，有赵大人吩咐我下的药，一旦喝上，便日日都要饮，不断则无碍，一旦断上三日，便会有性命之忧。”</p>

扶曼顿了顿又道：“我有解药。”</p>

陆宴较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条件。”</p>

“求卫公子给我两千贯，并放我走。”</p>

陆宴拿起茶杯，递给她道：“西域的续灵子，什么时候值两千贯了？”</p>

话音甫落，扶曼大惊失色。</p>

这药无色亦是无味，又是西域的药，他一个荆州商人，怎会知晓？</p>

“卫公子方才没喝？”扶曼的心怦怦地跳，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p>

陆宴点了点头。</p>

这续灵子，他曾在京兆府里一本名为《药经》的书中见到过，虽然无色无味，但融入水后，水质则变黄，杯底会有些绿色的杂质。</p>

这本书，是上一任京兆尹告老还乡时留给他们的。</p>

不过有解药，他还是一次听。</p>

他看着扶曼的眼睛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别刷花招，不然，我只能连夜送你回刺史府了。”说罢，他又指了指外面的刘嬷嬷，“连同你的嬷嬷一起。”</p>

扶曼有些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p>

“告诉我，你的本名是什么？”陆宴道。</p>

一听这话，扶曼双眸瞪圆，面露惊慌，但仍是硬着头皮道：“我不知卫公子此言何意。”</p>

“想好再说。”陆宴不紧不慢道：“不过你也可以先说，你是何时从西域来扬州的，若是由我开口，那白姑娘就没机会了。”</p>

其实陆宴所掌握有关她的消息并不多，从杨宗递上来的名录看，年纪、样貌、医术，唯一能同她对的上的，便是西域有个世代行医的白家。</p>

白家的小女儿是有婚约在身的，但从去年起，无故失踪。</p>

他直接道出她的姓氏，意在攻心。</p>

扶曼跌坐在地，难以置信道：“卫公子是朝廷的人？”</p>

陆宴不置可否。</p>

“那卫公子可否救我哥哥？”扶曼低声道。</p>

陆宴道：“白姑娘，交易不是这样做的，眼下你应该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会考虑救不救你。”</p>

扶曼抬手擦了擦眼角，冷静了好半天。</p>

她心里清楚，这是她唯一的机会。</p>

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她小声道：“我母亲原是西域的巫师，父亲则是陕西兴平人，曾编撰过一本《药经》，赠给了晋朝的朝廷命官。父母去世后，白家只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可就在一年前，白家药坊突然闯进来一伙人将我们捉来了扬州，他们用我的性命威胁哥哥替他们制毒......据我所知，扬州城里的县官，还有许多富商，都无一幸免。”</p>

说到这，扶曼双手捂面，“我们白家行走江湖，从未害过人。”</p>

陆宴的眸光越来越深，她说的话，的确是可信的。毕竟那本《药经》知道的人并不多。</p>

也不知为何，他此时看着扶曼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p>

说不上来，但就是熟悉。</p>

西域。</p>

姓白。</p>

陆宴呼吸一窒，哑着嗓子道：“你阿兄叫什么？”因着他们一直在查十七岁左右的女子，所以并未留意，她还有个兄长。</p>

扶曼老实回道：“白道年。”</p>

话音坠地，陆宴瞳孔收缩，心脏骤跌，再次听到了脑海中的“嗡鸣”声。</p>

他梦境中的一切，再次浮现在了眼前。</p>

白道年......</p>

作者有话要说：　　白道年这个还有人记得吗？答案在第三章，男主前世的梦境。不回头看也没关系，下章会讲~前世的事很快会展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