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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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仔睁开眼睛, 猛地弹起来。</p>

肩上的剧痛阻止了她的动作，她捂着右肩，五官都皱到了一起。</p>

“快别动别动！”有人按住她, 是韩松和风长健，两人一左一右扶她躺下。</p>

脑海里的记忆还是头顶天空摇晃，脚下大地颤抖，身边山石迸裂, 然而周围已经换了景象，不在阵中, 也不在军中，她所在的是一间相当精致的厢房，一道十二扇的象牙屏风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光线，韩松和风长健望着她皆是一脸关切：“肚子饿不饿？伤口疼不疼——啊！”</p>

两人同时惨叫, 因为花仔一人给了一拳。</p>

“痛吗？”花仔认真地问。</p>

两人捂着肚子，花哥出手, 即便用的是左手, 也够两人哭爹喊娘的，风长健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能不痛吗？！”</p>

“还好还好，痛就对了。”花仔安心了，看来终于不是幻象了。</p>

风长健和韩松：“……”</p>

想哭。</p>

“夫子呢？跟我一起出来了吗？”</p>

花仔想试着活动活动右肩, 奈何一动就疼得直呲牙，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么厉害的伤。</p>

风长健道：“那还用说？前天就是夫子抱你出来的。”</p>

花仔顿住。</p>

前天？她居然睡了两天？</p>

而且她最后的印象怎么是她力扛大树, 保护着姜安城呢？</p>

“夫子在哪儿？”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两人又忙按住她：“你别动你别动，大夫说了你肩上伤着骨头了，须得好好静养, 千万别乱动……”</p>

“哎呀你们怎么又来了？”一名妇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小姜大人不是交代过么？花公子要静养，旁人不得打扰。我才熬个药的功夫你们就钻进来了，还不快出去呢。”</p>

“再回头我照样拿鞋底抽你俩！”妇人冲他们的背影道。</p>

这等气势，让花仔想起了天虎山的黄妈，顿时心生亲切。</p>

妇人转过脸来，立即换了一副眉开眼笑的神色：“花公子醒啦？我姓曹，公子叫我曹嫂就成。”</p>

这里是风长健的外祖郑家，因花仔伤得颇为厉害，不宜奔波，军中又乏人照顾，遂送到这里来调养。</p>

曹嫂却并非是郑家的人，而是姜安城入通州的时候让季齐专程找来的，曹嫂喜滋滋地说：“一天一两银子，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差事去？别说就让我替姑娘瞒一瞒身份，就算让我给姑娘当娘都成！”</p>

花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若不是请了曹嫂来，她是个女孩的身份都瞒不住了。</p>

能把事情办得这么细致，看来姜安城也清醒过来了。</p>

等等……</p>

他清醒了，也就是说，在阵中她做的一切马上就要到清算的时候了！！</p>

花仔：“！！！！！”</p>

要完！</p>

“来，姑娘快把药喝了吧。”</p>

那药光是用闻的就知道有多苦，整个屋子的空气都被薰成了苦味的，花仔兀自发着自己的呆，想也不想便让她拿走。</p>

曹嫂问：“姑娘是在担心小姜大人吧？”</p>

花仔：呜，可不是嘛！</p>

“姑娘别担心，小姜大人好着呢，他就在东边院子里，过个小花园就到了。”曹嫂十分热心，“哎呀，你们俩同生共死，死里逃生，你想见他，也是人之常情，我懂。来，快把药喝了，我一会儿背你过去。”</p>

“不不不不不用了！”花仔一惊，彻底回神，她捂着肩，虚弱地，“我的伤口太痛了，一动不能动，哪儿都去不了！”</p>

“也是，”曹嫂十分善解人意，“那我便去请小姜大人过来吧。”</p>

“不不不不不用！”花仔更加坚定地拒绝，“如果小姜大人问起，你就说我还没醒，还需要静养，谁也不许来打扰，知道吗？！”</p>

曹嫂显然十分意外，不过曹嫂的想象力虽然是相当不错的，很快就露出了“我都懂”的笑容：“哎呀，姑娘莫不是害羞了？想当初我跟我那死鬼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想见又不敢见。”</p>

花仔连忙顺着她的话点头：“对对对，我就是害羞，就是想见不敢见，你可千万别——”</p>

她的声音顿住，因为她发现斜斜的天光把一道影子投在屏风上，影子一动不动，但即便是影子也宁定挺拔，除了姜安城还有谁？</p>

花仔整个人僵住了。</p>

影子略略一动，姜安城踱出了屏风。</p>

他已经换下了麒麟铠，身上穿着深青色通肩大毛圆领袍，照旧别无一点纹饰，只露出袖口寸寸直立的锋毛，发上束着一顶翡翠冠，只簪着一支同质玉簪，除此之外，通身别无装饰，清冷素雅，像一尊美人瓶。</p>

眸子沉静，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真的是姜夫子无疑了。</p>

曹妈知机地搁下碗：“我还在灶上炖着鸡汤，得去照看照看。”说着递给花仔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麻溜地走了。</p>

花仔本来有点嫌她话多，活脱脱第二个桑伯，现在却巴不得能抓她回来——这这这这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姜安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