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早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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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后，风长健悄摸摸把花仔带到麟堂的东南角上。</p>

这边算是麟堂的小花园，有些花木山石，中间还有一座凉亭。</p>

只不过麟堂生徒们每天都□□练累成死狗，很少有人会往这边来。</p>

还没走近，花仔就看到了亭中那道清丽的身影，立即刹住脚，“那是……你姐？”</p>

风长健意外：“花哥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姐？”</p>

花仔心说不单见过，还欺负过。</p>

“你说有惊喜给我，就是你姐？”花仔打算走人。</p>

“哈哈不是不是，是烤全羊！”</p>

“叮”地一声响，花仔的眼睛睁大了。</p>

*</p>

姜安城离开课舍的时候，遇见了荣王。</p>

荣王看见他衣袖都湿了半边，顿时一愣：“你底下那些人怎么做事的？”</p>

姜安城没有答，只问：“有事？”</p>

荣王同着他往外走，因往来的生徒太多，遂拉他走了条稍微僻静点的道。</p>

一面走，一面道：“我只是看你近日有些操劳了，过来嘱咐嘱咐你，人只有一世，命只有一条，别一个人当好几个人使，哥哥我会心疼。”</p>

姜安城安静地走在他身边，没有接话。</p>

荣王道：“好在过些天这些生徒们便要出去操练了，你在这边的课可以暂停，好歹能松泛一阵子。”</p>

春秋两次公试不单包含兵阵骑射等学舍内的功能，更包含出外实战的成绩。是以每年四月与十月皆有一次出外操练的机会。</p>

以姜安城和荣王这等客座夫子的身份，自然是不随行的。</p>

是以荣王便问姜安城要不要去明月坊听曲子。</p>

姜安城：“抱歉，没空。”</p>

这个答案荣王的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玉娘子只肯为你弹《天上香》，我才不想和你一起逛乐坊。”</p>

很快他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待花仔会不会太严了些？连饭都不让人吃顿好了，人现在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p>

这几天花仔没有再去隔壁蹭饭，荣王觉得有点奇怪，还特意问过花仔。</p>

花仔当时一脸沉痛：“我要好好听夫子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忍下去。”</p>

姜安城微微抬了抬眼：“哦？她当真这么说？”</p>

“你难道没发现她最近都没□□么？连晴光和云影都安全了不少。”</p>

荣王对这位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可是再了解不过，姜安城待所有人都一派温和，实际上是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但在花仔这里，他却是严苛得不近人情。</p>

“因为她是可造之材。”</p>

雨已经停了，树叶上犹凝着水光，偶尔滴落一两滴，渗进衣料，带来微凉的寒意，很像从伞下漏进来的雨水。</p>

“她小小年纪，就已经骁勇无双，只要稍加打磨，便可为良将。只是她自小肆意任性惯了，所以我才要花些心思收敛她的性子，约束她，管教她，使她通晓为将之道，其实在为人。”</p>

姜安城说着，发出一声稍带满足的叹息：“她既然能对你这样说，看来是颇有成效了，不枉我……”</p>

底下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一转弯，就看见了前方的凉亭。</p>

当然也看清了凉亭里的人。</p>

风长健姐弟俩站在石桌旁，从这个角度只看得见背景，石桌上似乎放着一只椿箱，</p>

花仔就在他们的对面，望着椿箱里的东西，一双眼睛睁得滚圆，眼珠子好像随时会滚下来。</p>

口水大概也已经流下来了。</p>

风里飘来浓郁的肉香，荣王吸了吸鼻子：“唔，是烤羊。安城，看看你把人家小孩子饿成了什么样，看见肉都馋成这样了。”</p>

“…………”姜安城转身就走。</p>

荣王追上去：“哎，过了凉亭就出门了，走回头路可得绕好大一个弯呢。我倒是无所谓，你人多事忙，当真要绕路么？”</p>

姜安城不说话，步子迈得更快了。</p>

荣王试图劝他：“这小孩子吧，你管得越紧，她就贪吃得越厉害。不然你要禁就禁别的，肉就别禁了，你没发现你这徒弟有多能吃吗？禁着不给肉吃，她自然是受不了，再说了，我那堂妹的手艺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谁抗得住——”</p>

“夫子！”</p>

身后脆生生的一声，姜安城站住了脚，回过身。</p>

树木深翠，满含雨意，拱卫着中间这条卵石砌成的小道。花仔从小道上跑过来，步履轻盈迅疾，像一头从山林深出奔过来的梅花鹿。</p>

“你们怎么在这儿？”</p>

花仔问完就发现姜安城看她的眼神十分奇特，像是有点高兴，又像是有点欣慰，还像是有点满足。</p>

花仔不由看了看自己，有什么不对吗？</p>

“小花仔，那羊肉你没吃吗？”</p>

荣王好奇地问，虽说他见识过花仔横扫千军的干饭功力，但这么一会会儿功夫就干掉一头羊，不太可能吧？</p>

“别，别提！”花仔痛苦地捂心窝，“走走走，走快点儿，老子现在还闻得见香味！”</p>

她一面说，一面拉起姜安城的手就跑。</p>

“哎……”荣王试图阻止她讨罚，姜安城一举一动皆守规矩，讲君子端方稳重，不动如山，像这种在外头手拉手狂奔的事情，绝对能把姜安城惹毛。</p>

然而他只出了这一声，就见姜安城跟着花仔跑了起来。</p>

姜安城腿长，一步迈得远，花仔脚快，两步恰好抵姜安城一步，如此不搭调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跑了个肩并肩。</p>

荣王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