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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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元涵实在猜不透叶青河要做什么，以至于她看叶青河都变得疑神疑鬼的。戚元涵说：“行了，你别演了，跟个女骗子一样。”</p>

说得时候，戚元涵用余光去看叶青河的表情。</p>

叶青河撩着额间的卷发，有点肆意的慵懒，她捕捉到戚元涵的视线，说：“要是能骗走你的心就好了。”</p>

又开始不正经了，戚元涵问她：“叶青河，你爸妈是做什么的？”</p>

叶青河眯起了眼睛，捏了捏自己的下颚，深深地望着戚元涵问：“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p>

戚元涵说：“想叫你爸妈管管你。让你别小小年纪就别不学好。”</p>

叶青河嘶了一声，遗憾地叹气，说：“我还以为你终于对我有兴趣了，想了解了解我的生活。”</p>

她答对了，但没有奖品。</p>

叶青河顿了下，说：“我爸妈很普通，我家里从小就很穷，不然我不会年纪轻轻的就误入歧途。”</p>

她笑了笑，说得还挺认真，还挺不知廉耻的。</p>

戚元涵不晓得信她还是不信她，想不太通，她就推开车门，说：“我去公司了。”</p>

叶青河喊她说：“你车钥匙不要吗，你要把车送给我吗？”她手撑着车窗，另一只手勾了勾钥匙串，“这辆车我也好喜欢，富婆，想要要。”</p>

戚元涵总觉得她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她直接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能给你多少东西？”</p>

“嗯……直白点说，我是在试探你到底对我有多宠溺。”叶青河看着戚元涵，眼睛不清澈，幽深的，见不到底，很贪婪。</p>

风吹过来，要掀翻戚元涵的雨伞，戚元涵压了压伞柄，说话的时候，快咬住舌尖，她冷声说：“你想的挺美，你把车停到车库，我叫人下去拿车钥匙。”</p>

“哦，原来我是个免费的泊车小弟。”叶青河叹着，好像有点失落，“那好吧，我这就去了。”</p>

不管她去不去，戚元涵先转过身了。</p>

她很清醒。</p>

如果不把叶青河赶下车，叶青河完全有机会开走车，到时候叶青河再寻个理由敷衍她，她也不能把叶青河怎么办，一切看叶青河自觉不自觉。</p>

这是个天大的漏洞。</p>

戚元涵却没有去填补。</p>

有些漏洞不去填补，就会变成一个大坑。</p>

戚元涵在放纵叶青河的同时，也在试探她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大漏洞。</p>

如果叶青河是她生命里致命的bug，她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个bug排除掉。</p>

……</p>

老爷子来了公司很多次，但是都没来戚元涵的办公室，公司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事。</p>

戚元涵一向不爱往周家人身上凑，哪怕是老爷子待她还不错，她也不喜欢主动去谄媚。</p>

过了一个星期，戚元涵刚弄完手头上的活，外头的同事通知说，老爷子来了。</p>

老爷子撑着拐杖，佝偻着背，看着比之前要衰老许多，这一遭，他身子骨都不如之前那么硬朗。</p>

戚元涵从办公室出来扶他，问：“爷爷你怎么过来了？”</p>

“来看看你呀，顺道看看公司，瞧瞧他们把公司折腾成什么样儿了。”老爷子气呼呼地说着，“一群蠢东西，像他们那么搞，公司早晚毁在他们手上。”</p>

戚元涵把他扶到办公室，去倒了杯茶过来，老爷子四周走了走，看她的办公室，说：“怎么这么小，怎么也得弄个大的，这坐着也太憋屈了。”</p>

戚元涵笑着说：“够大了，我就是个小风险计算师，用不到那么大。”</p>

“谁说你的职位小了，爷爷给你改，把这个部门全改成你的办公室。看看，这儿连个休息间都没有，要是上班累了，都没地方歇着。”老爷子不是开玩笑，他让管家去喊设计部的人过来，直接对着经理批评，说他们做什么室内设计，自家办公室都设计不好，说他们是吃干饭的，设计不好就滚蛋。</p>

训得经理连连点头，戚元涵劝道：“爷爷，真的够大了，我平时工作也不多，就是在公司玩儿，经理已经往好的给我设计了。”</p>

“就算是玩，也要玩最好的，我说给你撑腰，就不能叫你受委屈。”老爷子很强势，叫经理改了几个地方，增加一点娱乐模式，要给她弄个休闲室。</p>

说了半个小时，老爷子口渴了，过来喝了杯茶，悠闲地问：“上次给你的东西，还喜欢吧。”</p>

戚元涵说喜欢，又说：“表妹那款也给她了。”</p>

老爷子就问：“你那个表妹是不是也在公司上班？”</p>

戚元涵嗯了一声，“前几天经理叫她回去了，现在不在公司，不然叫她上来亲自跟您说谢谢。”</p>

老爷子没作声，端着茶晃了晃，说：“这小姑娘还挺听你的话，之前我叫炜川送，她说不喜欢来着。你倒是送出去了，看来小姑娘挺喜欢你的。”</p>

戚元涵对答如流，“爷爷让我送给她，我自然要送过去，她不想要，我也得劝着她收回去啊。”</p>

“她真的是你表妹吗？”老爷子目光慈祥，好像很关心她，问道：“你爸爸走后，家里的亲戚都不与你来往了，我都没怎么听说你有这门亲戚。”</p>

戚元涵父亲弥留之际，跟家里亲戚闹得很僵，他死后亲戚们只来走了个过场，之后戚元涵在周家生活，跟那边亲戚再也没有联系过。</p>

她是有几个表妹，但是关系不亲，走在大街上或者碰到了，就跟不认识一样，连招呼都不打。</p>

当时戚元涵介绍叶青河，说叶青河是她的表妹，老爷子就猜出来她在说谎了。</p>

戚元涵嘴角勾出苦涩的弧度，笑道：“原来爷爷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故意让我给她送东西啊。”</p>

老爷子的动作微顿，被堵了一下。</p>

戚元涵又说：“我当您不知道，在您生日会上特地不提，怕给您惹不快，所以说她是我表妹。原来您都知道却不告诉我，还叫我给她送东西。爷爷，您真是……”</p>

“元涵，我是真不知道。”老爷子忙解释了两句，他一开始真懒得去猜叶青河是谁，周炜川一个小情人哪里入得了他的眼，能入他眼的是，这个小情人，把他们周家上上下下搞得不得安宁。</p>

七十多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有些关系他一眼就能看破，只是他不想说破而已。</p>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元涵，你误会爷爷的意思了，我就是担心你，特地来问一句。旁人你信不过，爷爷你还信不过吗？”</p>

老爷子对待戚元涵的态度永远是疼惜，比对待亲孙女亲孙子还要亲昵。</p>

戚元涵看着他，眼睛里像是看不见光一样，她缓缓低下头，说：“炜川带人回来那天，我就猜到了。我只是不想拿到明面上说，有些事一旦说了就会变得肆无忌惮，只要我装作不知道，他就会害怕让我知道，就不会把人带到我面前，我就还能装下去。”</p>

老爷子沉默不语，听得很安静。</p>

戚元涵声音压得低，再仰头看着老爷子，认真地说：“我这样够安静吧，这样够聪敏吧，这样够不露锋芒吧？爷爷，我这样表现的还好吧？”</p>

在他们这些人的面前，戚元涵永远表现的那么善解人意，活成了女性中的典范，不争不吵。</p>

她眼睛沁出水，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p>

此时的她是个丈夫出轨，却不敢面对现实，一而再的隐忍、把苦往下咽的女人，她真的好可怜。</p>

老爷子手指握紧了拐杖，“这些事，都是炜川妈妈闹，一直拿海岛说事……”</p>

戚元涵没听完他的话，直接起身，打开了办公桌里头的柜子，从里头取出了一个棕色的纸袋。</p>

她直接扔在了茶几上，砸得一声响。</p>

戚元涵第一次这样，双眸只有对老爷子的失望，老爷子应该能看得出，戚元涵彻底不信任他了。</p>

她说：“答案就在里头，您看看就知道了。”</p>

老爷子皱了皱眉，他没有动手，管家把文件拿起来，管家看了看里头的东西，偏过头，说：“老爷，是住院记录。”</p>

“什么东西？住院记录？”老爷子疑惑地看着他，管家把东西递给他，压着声音说：“元涵去海岛一直住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p>

老爷子眼睛很好，不用戴眼镜就能看清上面的字，他一页页的翻过去，上面记录的清清楚楚，戚元涵在海岛的时候坠海了，软组织挫伤，骨折，她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p>

“这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惊了。</p>

戚元涵不急不缓地说：“叶青河当时也去了海岛，我们在船上起了争执，船翻了，我跟她一起翻到海里了。”</p>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网上搜，那几天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只是网友以为我跟叶青河是情侣，是殉情才跳海的。炜川怕家里发现，也故意用这个做马虎眼，一直瞒着没有叫你们发现。您想想，我哪来的时间害他，我连自己命都保不住。”</p>

“这……”老爷子看得手发抖，他是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捏着拐杖不停的敲地，“这个孽子，这个孽子啊，叫他爸妈教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混账东西！他怎么能做这种事！”</p>

他只呼气，狠狠地被气到了，捂了下胸口，管家赶紧拿了救心丸给他，安抚着叫他别动怒。</p>

老爷子喝了茶，气还没顺过来，问道：“你怎么没跟我说呢？这么大的事，你要是说了，我不收拾死他这个孽障！”</p>

戚元涵平静地说：“这种事说了有用吗？说第一次您打他一顿，说第二次您骂他一顿，说第三次，您该怎么办？是不是会让我忍了，让我学聪明一点。”</p>

“您又能帮我多少次？您不是也更喜欢我这样安安静静、不闹事吗，我能依仗的也就是这个不惹事的性格罢了。”</p>

以前跟他说话戚元涵都是低垂着眼温声细语，从来没有这么不卑不亢过，一时老爷子无言以对。</p>

在他们周家，戚元涵就是个外人。</p>

一个旁支亲戚都敢在她面前秀小孩，在心里骂她是个不会下崽的，更别说他们的直系亲属。</p>

戚元涵依仗的只有老爷子对她的“照顾”，周炜川对她的“爱”，可是感情随时都会消失的啊。</p>

戚元涵笑了笑，说：“爷爷，您当初要是没答应我爸就好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p>

她顿了顿，眼睛酸涩，“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得不装作大度。丈夫出轨了，还得帮爷爷给丈夫的小情人送礼物。”</p>

她低着头，交握着手。</p>

眼泪啪嗒一下啪嗒一下，全落在了手背上，掌心湿润，泪珠里是她的倒影，她红了眼睛，好委屈好委屈，哭得好伤心。</p>

小时候的戚元涵是什么性格老爷子最清楚了。</p>

瞧着很文静很乖巧，嘴特别甜，可是惹急眼必定会去告状，小心眼特别多，绝不叫自己受委屈。</p>

自从跟他们家沾上关系，戚元涵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端庄淑雅，越来越怯弱，说话不大声，笑不露齿，在他们家吃饭，戚元涵必定会坐在最后面。</p>

老爷子对戚元涵再好也不能处处照顾，谁不知道，戚元涵只是个孙媳妇，老爷子在就给她一分尊重，老爷子不在就是：哦，那个啊，是你表哥的老婆～</p>

谁都可以替代的老婆。</p>

老爷子说：“这事我一定给你个说法，之前是爷爷做事不周，叫你伤心了，爷爷给你道歉。”</p>

戚元涵没作声。</p>

老爷子又厉声说承诺，“我之前答应过你爸，说好了会照顾你护着你，这话什么时候都作数，你受了委屈大可以来找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这个叶青河我会帮你解决。”</p>

根本原因是周炜川的劣根性，他爱出轨，他辜负了她。</p>

话说的很明确了，老爷子却迟疑了几秒，他再想刚开口，戚元涵又把他的话说了，“您惩罚他顶多揍他一顿，治标不治本，爷爷您真想帮我，这事我自己解决。”</p>

老爷子坐了一会，戚元涵说的字字在理，又字字泣血，他坐不下去了，叫管家把他扶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我非得弄死那个孽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一定给你做主给你补偿！太不像话了。”</p>

走到门口，管家掩上门。</p>

老爷子叹了口气，“这孩子得多伤心啊，心里怕是有恨呐。”</p>

管家说：“换谁不能不恨啊，元涵已经不是第一次掉海里了，怪炜川少爷太死性不改了……”</p>

老爷子哎了几声，他又压着声音，厉声说：“查一查这个叶青河，我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人物，居然搅得我们全家不得安宁。”</p>

屋里，戚元涵喝完茶。</p>

擦掉眼角的泪，勾起嘴角。</p>

轻蔑地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白了一眼。</p>

眼下那颗泪痣变得轻蔑又犀利。</p>

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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