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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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亲的心在哭泣。</p>

范白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样的万人迷。</p>

“老板……要不你直接拒绝他们吧。”</p>

没礼物就万事大吉。</p>

牧柏按了按眉心：“若是我直接拒绝他们有用，便也不用偷摸做这种事情。”</p>

的确，不珍惜他人的心意，哪怕不知有多少精力包含在其中，也应该不符合牧柏的处事准则。</p>

虽然现在三个候选攻都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出于作者定下的“羁绊”，又或者是三人从小到大的习惯，暗暗较劲，只要一个还在送礼物，另两个人就绝对不会停。</p>

不顾本人意愿的热情，某种程度牧柏也是个受害人。</p>

“如若跟之前一样是些摆件还好，但最近不知为何，尉迟总爱送些短保食物。”</p>

罪魁祸首范白：“……”</p>

其实这也不能算他的锅，是尉迟君那厮太离谱，真按照他的说法送了蛋糕和王八……乌龟。</p>

好吧，他最多承担万分之一的责任。</p>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p>

“过段时间……你再答复我。”</p>

平日最不示弱，最冷清的人，一旦流露些脆弱或迷茫，哪怕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效果也十足惊人。</p>

范白：“……”</p>

“太君，我们悄悄滴干活。”</p>

按照在牧柏这里的工作模式，就是帮忙“处理”尉迟君送过来的礼物。</p>

但咸鱼-雷达总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p>

总觉得原本只有F1尉迟君的队伍会愈发壮大。</p>

他是不是真的应该预购一手体感运动游戏，预防血压拉高（医学意义上）。</p>

按照习惯，范白下意识伸出小拇指。</p>

青年浓密如墨勾染出来的睫毛颤了颤，眉间轻皱，只看着那截白皙纤长，指尖隐隐透出樱花粉色的手指。</p>

啊，他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三杯。</p>

对方的那只骨节分明、比例完美的手日常都跟与京都一个卫生间打交道，抱歉，他的意思是那把令他印象深刻的弓箭。</p>

就刚才那只手还捏着价值不菲的毛笔写书法。</p>

而自己这双爪爪，摸过最近价值最高的东西大概就是摸鱼那只犟乌龟。</p>

哦，连乌龟都是人家的。</p>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p>

范白悻悻想将手指收回来。</p>

牧柏却突然伸手，缓而准确地搭住少年那只正欲缩回去的手指。</p>

“这是……什么意思？”</p>

对方手指微凉，触感如同某种细腻又冰凉的玉石。</p>

让人怀疑这人是否真的非人类。</p>

轻巧的力道却让人无法挣脱。</p>

青年抬眸，一片澄澈，眼底却是纯然的疑惑和对未知事物的求知欲，透出些人气：</p>

“嗯？”</p>

范白：“……”</p>

牧柏真是一个，令人非常难以拒绝的人。</p>

但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还在人面前说什么“拉勾”誓言，那也太羞耻了。</p>

就算套着这个壳子和人设，范白也间歇性想要脸。</p>

少年偷偷把手缩回去：“……这是一种，建交盟友的特殊仪式。”</p>

牧柏睫羽动了动，顺势放开他的手，没再深问。</p>

既然现在牧柏已经是他的老板了，范白眼睛亮亮的，执着到固执：</p>

“所以，老板你喜欢什么！”</p>

室内很安静。</p>

静得能听见远方海面游轮的长鸣，与窗外白鸟清脆的轻鸣。</p>

牧柏这次是坐下写字。</p>

动作依旧赏心悦目，字体工整。</p>

一声轻叹。</p>

“有的时候应该做什么，比喜欢做什么更重要。”</p>

“我的喜好不重要。”</p>

范白微怔。</p>

室内只余春蚕食叶般，纸面与笔摩擦的“沙沙”声。</p>

“若是尉迟有什么为难的要求，可先来与我商议。”</p>

“他个性特别，一片赤子心于他眼中有时无异于无物，你不必为他如此……”</p>

懂。</p>

但范白这种没有心的钢铁打工人，怎么可能跟老板产生雇佣之外的关系。</p>

哦，还是会有的。</p>

大概是劳资纠纷。</p>

话未说完，意识到不妥，有背后编排好友之嫌，青年声音一顿。</p>

半晌：“今日招待不周，无事你便回吧。”</p>

便垂头，专注纸面。</p>

大概是他要无功而返的意思。</p>

范白微圆的眼眸盯着书桌旁晾晒的宣纸——上面的字迹半干，规整规律得几近压抑。</p>

牧柏的侧影同样赏心悦目，但怎么说，细细打量，这种清冷中又有其它的东西。</p>

让范白说他说不好，大概又是那种想戴起小圆墨镜，抄起二胡来一首《二泉映月》的冲动。</p>

“妈妈说——”</p>

笔停住。</p>

范白正色，偏圆的眼微弯：“妈妈说，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①</p>

“牧少，有一天一定也能找到自己的星星。”</p>

真正喜欢的、令他着迷甚至执着追求的。</p>

牧柏神情微怔，顿了一会儿：</p>

“傻子。”</p>

轻声低喃似乎要消散在空气中。</p>

…</p>

房间又静谧下来。</p>

牧柏继续完成待续的文言文下半段：</p>

“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p>

心不静，字亦不正。</p>

青年盯着滞涩的行笔处看了会儿，将废纸合上，几番动作，到底没丢。</p>

一张新纸又摆上木桌。</p>

克己复礼，非礼勿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