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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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忙了一晚上，总算是做了一桌色泽还算不错，味道也勉强过得去的饭菜了。</p>

明月还是了解她的，她这些年被娇惯的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菜，除了那一道红烧茄子和两个凉菜是她亲手做的，到后来，不得不请外卖这外援了。</p>

温暖的烛光被点燃，周围的一切被熏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香气和食物的香气。</p>

宋挽月想着明雨，她最了解明雨。</p>

她做的菜，就算是烧焦了，就算是乱七八糟，明雨也一定会笑着全部吃下去，到最后，她还会揉着肚子告诉她“好撑，都是你的错”的话，然后抱住她一点点亲吻她。</p>

明雨对她，永远那么体贴温柔。</p>

宋挽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无论是哪个航班，也该快到了吧？</p>

克制不住心中的期待，宋挽月偷偷给明雨拨了电话。</p>

如果是在飞机上，她应该会关机的，打一个也没什么。</p>

如果开机了，那就证明她已经要到家了。</p>

要到……家了。</p>

克制不住的，宋挽月的心“砰砰”的跳得厉害，不仅仅是别人不能理解，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俩人爱了这么多年，她还能一如初见时的心动。</p>

让她惊喜的是手机拨通了，宋挽月紧张之中带着欣喜，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p>

“嘟、嘟、嘟”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的传了过来……</p>

挽月的表情也逐渐有了变化，从最初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疑惑，再到第二遍拨打时的担心与焦虑，短短几秒钟，她的心像是坐上了过山车。</p>

她是了解明雨的。</p>

别看她平时工作忙，但是只要是挽月的电话，她都会第一时间接起来。</p>

宋挽月甚至私下有个小习惯，每一次她给明雨拨打电话，都会在心里偷偷的数数。</p>

数到三，她一定会听到明雨温柔宠溺的声音。</p>

明雨知道她的小调皮，一直纵着她，宠着她，不忍心她多等一秒，总是会在一时间接听电话。</p>

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p>

可如今……</p>

宋挽月咬了咬唇，她的眉毛蹙了蹙，不安的又给小荷打了电话过去。</p>

也许是航班推迟了？</p>

可这么久了，她也该给自己打电话说一声的。</p>

电话还没有接听，就有别的电话进来了，是一个外地的号码，看着那开头，宋挽月怔了一下，她立即按了接听。</p>

电话那边似乎信号不是很好，背景音很嘈杂，咝啦咝啦的断续传来各种人急促说话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急促的鸣笛声，像是一团黑瞬间压在人心头。</p>

“你是宋挽月吗？”</p>

挽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的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下，“我是……您……”</p>

“我是——”电话那边信号断断续续，宋挽月只是听见那男人沙哑的说着什么肖明雨……车……横栏……后事。</p>

那一刻。</p>

那一时。</p>

宋挽月的身子像是坠入了冰窖，她好冷啊，冻的她浑身发抖，冻的她心脏凝固。</p>

手机落在地上，她的身子缓缓的向后仰了过去，而她的眼角，是那一滴滴被冻结的泪。</p>

******</p>

最后的事故现场是张慧和宋挽月一起去的。</p>

天边，还陆陆续续的下着小雨。</p>

雨水冲刷着一切，在出事的路口，各个部门的人还在对车辆进行打捞，地上鲜红的血迹已经不见，只有些许残留的碎片，可那被撞断的横栏却萧肃的告诉着人们这里发生了什么。</p>

大货车在剧烈的撞击之后翻到在地上，司机受伤很重，但终究是逃脱一死，被紧急送往了医院。</p>

交警调取了现场的监控视频，确定大货车一方为全责方，一位穿着警式雨衣的人走到了两个女人面前，他看了看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与惋惜。</p>

张慧是手脚冰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好在还有理智在，看见交警过来赶紧迎了上去。</p>

而宋挽月苍白着脸，她弯腰蹲在那已经被清理围上了护栏的高速边，冷风萧瑟之下，她的身子犹如落叶，轻轻的颤抖。</p>

明雨……</p>

她的明雨……</p>

肖明雨出事儿的地方正是山顶最高点，她的车被大货车撞的直接撞飞了，这样的情况下，人几乎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了，更何况悬崖下面是一片沧海，打捞工作进展艰难。</p>

雨，越下越大。</p>

经过了八个小时的打捞，人和车还是没有被打捞上来。</p>

再这样下去，各部门也有危险，在市局的统一调度下，开始逐渐撤退。</p>

张慧也知道明雨这一次……这一次是悬了，她心里疼得难受，但她更痛苦于挽月的反应。</p>

她看着挽月……</p>

看着那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少年时代被父母捧在手心，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到了成年之后被明雨放在心尖上的公主一样的女人，她一次又一次的给周边的人下跪。</p>

大雨磅礴，落在她的身上，与她的泪融在一起，她卑微的苦苦的哀求着，一次又一次。</p>

“求求您……求求了，不要走，救救她，救救她……”</p>

她的明雨不会走的，不会就这么放开她的。</p>

她答应过她会回家的。</p>

她答应过她的……</p>

张慧忍不住泪流满面，她过去拖着挽月的胳膊：“挽月，别这样，起来……”</p>

明雨啊。</p>

如果她看见，会痛死的。</p>

明雨，明雨，你怎么舍得留她一个人？</p>

******</p>

车辆和尸体是在第二天下午被打捞出来的。</p>

宋挽月就好像是没了灵魂一样，她看着她的明雨，那个曾经给她无数欢笑与幸福的人，被大家从挤压的变形的车上一点点扯了出来。</p>

看着她被抬上一个小小的担架，看着她被盖上了白布，看着周围人脱冒悲哀的看着她。</p>

宋挽月一点点走了过去，她不相信，她的手一点点摸着，抚摸着明雨的胳膊。</p>

她好冷。</p>

她的身体那么冷。</p>

宋挽月忍不住牵起她的手轻轻的为她呵气，她看着她手上那枚戒指，咬着的唇有血溢出。</p>

肖明雨的右手还紧紧的握着手机，旁边的法医提醒：“这大概是她死前最后的动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