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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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忘睡得正沉被小孩摇醒, 一开夜灯看见他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眼看着还要扑到自己身上乱糊一通，伸手把小孩拎起来：“先擦脸！”</p>

“我不擦！”彭星望哭得都开始咳嗽了：“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你是不是不要他了！！”</p>

姜忘抽两张纸递给他, 小孩很倔地一扭头, 鼻涕跟着甩：“我不擦！！我要临秋哥！！我要季老师！！！”</p>

这小孩最开始以为自己被人贩子拎走的时候都没这么有骨气过。</p>

姜忘听他哭就头疼, 一边把小孩抱怀里帮忙擤鼻子, 一边反驳：“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啊，你觉得可能吗？”</p>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p>

“他家里出事了。”</p>

“屁嘞！我才不信！你哄符老师她们去！”</p>

姜忘把台灯调亮了点, 看着这头发乱糟糟脸上全是泪痕还跟他瞪眼睛的小孩。</p>

“你很行啊, 半夜一点钟让我给你表演大变活人？？”</p>

彭星望感觉有那么一点理亏, 又想努力把季老师争取回来，在要不要懂事点的选项上来回横跳, 最后还是强行直起来腰杆, 但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姜忘，一副‘你凶我我就哭’的样子。</p>

姜忘被自己本人搞得头大，抽纸给小孩擦眼睛，声音放软许多。</p>

“你说你想怎么办吧。”</p>

这么一问，像是在问小时候的自己，又像是在问自己。</p>

你现在想怎么办呢？</p>

彭星望接过纸巾很响地擤了两下，见姜忘还在看自己, 扬起声音道：“你是大人哎！不应该你来决定怎么办吗？！！”</p>

姜忘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跟自己半夜商量对策这么一个环节。</p>

“我……这不是一直在想法子，怎么才能把季老师平安快乐地接回来，或者成功偷渡回来。”</p>

“你想到了吗？”</p>

“办法肯定有，但是风险也比较大，季爷爷陈奶奶年纪也大了，不经吓, 不能胡来。”</p>

彭星望急了：“这都有四十九天没有看到季老师了！你还想什么，咱们先去看看他啊！！万一他被锁起来了咱也得把他救出来啊！”</p>

姜忘沉默两秒：“他们家的人都读过书，是文化人，应该不会拿大铁链子捆人。”</p>

彭星望直接往被子里面滚，像只闹脾气的小熊：“我不管！！我们去接他！！明天就去接他！！！”</p>

姜忘看了一眼时间，难得脾气很好：“彭星望小朋友，就算明天要去接，那也只能是我去接，因为明天星期二，你要上课。”</p>

彭星望猛地坐起来，说出了这辈子最叛逆的话：“那我不上课了！！我请假都要去看季老师！！”</p>

姜忘盯着他看了半天，思考这小孩儿到底是不像他还是像他。</p>

两人闹腾一会儿还是睡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到了该去上学的时候，彭星望已经穿戴整齐背好了小书包，里面全是红牛读本之类在车上的东西。</p>

姜忘刷着牙看他冲进来冲过去找路上要带的杂物，含着牙膏沫子道：“你真要翘课去接季老师啊？”</p>

小孩儿抖了一下，再扭头看他的时候又眼泪汪汪随时都能哭出来。</p>

“行了行了行了走走走，我去给你请假。”</p>

他随便煮了个面，在等面煮软的时候给陶英启打了个电话。</p>

陶英启早早就递完了辞呈，下学期就彻底放假正式不用干了，但目前还在尽职尽责站好最后一班岗。</p>

只不过接未来老板电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情复杂。</p>

“姜——老板你好，”她询问道：“是有什么事吗？”</p>

“我给星望请个假，临时有事要带他去外地两三天，”姜忘往锅里磕了个蛋，想了想给自己也磕了一个：“你觉得……请发烧好还是探亲好？”</p>

一般家长这么问早就得被喷了，陶英启笑容勉强地看了眼已经在陆续早读的小孩儿们，轻咳一声道：“行，我知道了，我这边先办病假，回头您过来补个签字就行。”</p>

电话挂断，小孩儿凑过来小心翼翼道：“陶老师生我气了吗？”</p>

姜忘低头瞧他：“你这时候怂了？”</p>

半夜晃醒我的时候不是挺横嘛？</p>

他们什么行李都没带，车子加满油就走了。</p>

从裕汉开到舟乡需要六个小时。</p>

虽然火车也有票，但开车就好像能自己控制些什么，能决定自己的速度，再快一点去见他。</p>

彭星望系好安全带坐在后座，抱着小书包全神贯注地看窗外，像是要上战场。</p>

姜忘第一次开这条线路，又没有手机导航，很仔细地看着车载导航的线路。</p>

后座传来彭星望的声音：“哥，咱们不怕，他们就算要赶你出来，我也可以冲进去！”</p>

“实在不行我就过去哭，季爷爷那么喜欢我，一定舍不得赶我走！”</p>

姜忘听得有点想笑，半晌嗯了一声。</p>

“好，你自由发挥，哥的左膀右臂就是你了。”</p>

舟乡。</p>

季临秋坐在书房，感觉自己一发呆，日子就会过得很快。</p>

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突然爆发以后，自己会这么顺从，简直跟完全没有脾气一样。</p>

这样的反应好像跟孝道情商一类的都没有关系，是一种他从没有想过的本能反应。</p>

一切被姜忘悉心照料的提防不安，在和星望相处时逐渐忘记的屏障伪装，在母亲痛哭出声的一瞬间全竖起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