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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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家时, 姜忘去星望房里陪他写作业。</p>

等小孩把本子卷子都整整齐齐放到书包里了，才终于说话。</p>

“我今天出去吃饭，看见你爸交了新的女朋友。”</p>

彭星望又拧起眉头看他。</p>

“是你说别在睡觉前说的。”姜忘说完发觉自己像在跟亲弟弟斗嘴, 又觉得有点好笑：“也是提前跟你说一声, 省得以后伤心。”</p>

小孩露出失望表情。</p>

“不开心啊？”</p>

“爸爸妈妈……真的没法再在一起了吗。”</p>

彭星望很为难道：“我还希望他等等妈妈来着。”</p>

妹妹都有了, 怎么可能呢。</p>

姜忘伸手揉揉小孩儿脑袋，后者又点点头, 把悄悄擅自决定的事撤回。</p>

“算了，也不是不行，他想谈就谈吧。”</p>

彭星望好几年没有见到妈妈，转眼一见她已经有了丈夫, 放个假再见又怀孕了, 每次都猝不及防。</p>

小朋友在八岁时已经意识到时间有多捉弄人, 生怕亲爹也玩这一出。</p>

前头姜忘刚给他预警完, 第二天他就跑去看爸爸。</p>

大人真要是给他弄出个妹妹再弄个弟弟, 他其实也不敢拒绝。</p>

但不管怎么说，也得让他亲眼见一见吧。</p>

彭星望去找爸爸的时候，心里把这条逻辑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 不停地给自己打气。</p>

但还是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心虚。</p>

彭家辉已经搬到他们先前住的筒子楼里，把棚户区的东西扔了七七八八，重新收拾出一个像样的小家。</p>

小孩站到门前双手握拳, 深呼吸再吐气，跟像要上台演讲一样压着一口气敲门。</p>

砰砰砰。</p>

“谁啊？”</p>

彭家辉打开铁门，隔着纱门看见儿子。</p>

“又长高了, 进来进来，”彭家辉笑道：“晚饭就在我这儿吃吧，等会跟我买菜去？”</p>

星望眼睛一亮, 正想答应又想起正事，快速扭头左右望。</p>

“找谁呢？”彭家辉乐起来：“怎么，听见消息想来见见你关阿姨啊，她今天工作忙，估计不过来玩。”</p>

彭星望被戳中心事，嘴硬道：“什么关阿姨啊，我不知道。”</p>

“我是……我是来找你问问题的。”</p>

“问问题？”彭家辉坐在他身边，给小孩儿削梨：“你说说看。”</p>

比起以前那个拿小孩儿撒气的酒鬼，他现在情绪状态实在像换了个问题。</p>

核心原因在于诸多负担的卸除。</p>

——不用亲自养小孩，因此也不用每天照顾他吃喝拉撒，更不会被小孩儿的动静烦到。</p>

——窘迫的经济状态日益好转，生活质量也稳步提高。</p>

——情场得意事业上升，没道理再撒酒疯打人。</p>

星望对这些一无所知，但彭家辉心里非常清楚。</p>

他现在日子能过得这么滋润，有一大半原因在于姜老板他们帮他分担了抚养孩子的操劳艰辛。</p>

说什么都显得虚伪，这样的甩手掌柜也不知道能当多久。</p>

他每次感到幸福轻松时，心底都有根鱼刺梗一下，让人清醒又无奈。</p>

不管怎么说，以后总归要把星星接回来养，不能一味回避。</p>

彭星望目光落在那只转动着的梨子身上，半晌道：“哥哥他们想带我去省城读书。”</p>

“他们打算先问我想法，然后再来问你和妈妈。”</p>

彭家辉刀尖一卡，不小心削得梨子表面有个小坑。</p>

“是啊，”他自言自语道：“生意做得这么大，也不可能总在小城市呆着。”</p>

“那，星星，你怎么想呢？”</p>

“我不知道。”彭星望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又道：“爸爸，其实我有点害怕。”</p>

“裕汉太大了，又有江，又有大桥，有些人说话的口音我都听不懂。”</p>

小孩从小在街坊邻居的照顾下长大，习惯了小圈子里的安稳熟悉。</p>

真要离开爸爸，跟哥哥和老师去陌生的省城生活，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跟出国留学没区别。</p>

彭家辉怔了半天，没想到选择要这么快。</p>

如果说服儿子去省城，自己没法做人，像是故意要甩掉一个麻烦好跟女朋友过日子，绝对会被人戳脊梁骨。</p>

可如果留下星星，自己这边工作调度频繁不一定顾得上，而且教育资源肯定没有省城里好。</p>

彭家辉没上过大学，但也希望儿子能离开这里，去外面见见世面。</p>

他实在没有资格参与这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