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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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甜品很受小姑娘喜欢，而且原料便宜又好做，亏不到哪儿去。</p>

负责记录的员工一脸茫然。</p>

“千层饼？早点铺那个搁葱油的千层饼？”</p>

“啥服雷？”</p>

姜忘有点嫌弃：“你网上查，别什么都问我。”</p>

过了一会儿员工又跑回来。</p>

“老板，查完了，真没有。”</p>

姜忘心想你是不是逗我，当着他的面查了下。</p>

截止到目前，只有三条相关的搜索记录，而且是不太相干的性格测试，还真没有这东西的做法。</p>

姜老板头一回被时空差打击到。</p>

不是吧，2006年信息有这么闭塞吗。</p>

……所以这种甜品都是2010年之后才慢慢流行起来的？</p>

“我回头找找。”他咳了一声：“你们先去忙别的。”</p>

外网肯定有，回头拜托季老师帮忙翻译下，自己先做会了再教员工好了。</p>

姜老板对自己的厨艺学习能力莫名自信，转头又提前下班接小孩儿放学。</p>

校门口有小贩举着竹竿卖蝈蝈笼子。</p>

灯芯草晒干以后会变得褐黄，又韧又硬，几番弯折便能摆弄成八角草笼。</p>

一大串蝈蝈笼像铃铛一般拴在竿头，声音便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p>

姜忘都快忘了以前还有这种小玩意儿，特意问了问价格。</p>

“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两！”</p>

第一批小孩恰好提前放学涌出来，听见声儿就争先恐后过来买。</p>

姜忘掏钱买了一个，拎着灯芯草结往里走。</p>

彭星望刚好走出班里，看见他时怔了下，很快笑起来。</p>

“哥哥。”</p>

“季老师今天没在你们班上课？我们等他一下。”</p>

两人便站在一楼走廊边安静地等。</p>

姜忘玩这八角笼子玩得新鲜，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给星星的小礼物，把笼子放到他手心里。</p>

“喜欢不？”</p>

他担心这玩意儿半夜乱叫扰民，特意叮嘱道：“你回头把小笼子搁三楼西阳台，每天给点叶子就能活很久。”</p>

小孩接了草笼，好奇地翻翻看看，说了声谢谢。</p>

姜忘又嗅出来哪儿不对。</p>

小朋友今天没蹦了。</p>

精神看起来还行，但估计还是有事儿。</p>

他现在养小孩儿就跟每天抽奖一样，手气一来准得有事。</p>

季临秋正好拎包下来，看见一大一小等在楼梯口旁边怔了下。</p>

“姜哥……你们在等我？”</p>

“嗯，一起回家。”姜忘牵起彭星望，笑眯眯道：“你不回来，家里少个人啊。”</p>

季临秋拿他没办法，在另一侧也牵起彭星望，小声道：“没必要等我，有时候我得加班很晚。”</p>

姜忘忽然侧过身看他眼睛。</p>

“季老师害羞啦？”</p>

季临秋瞪他一眼。</p>

直到上车以后，彭星望都没怎么说话。</p>

姜忘自刚才便有意活络气氛，车子缓缓发动时才问他出了什么事。</p>

小孩很矛盾。</p>

“我好像不该说，”他纠结起来：“……是我自己招惹的事情。”</p>

虽然学校老师严防死守，但有些小孩儿总是喜欢抱团欺负人。</p>

先前欺负的是彭星望，后来就开始嘲笑另一个有点口吃的小女孩儿。</p>

几个男孩女孩会课间时围过去，表情动作夸张地模仿她如何说话，再围着她大声叫她外号。</p>

“我……我过去想阻止他们。”彭星望低声说：“也许我不该招惹他们的。”</p>

季临秋今天的课都在隔壁班，闻声时眼神变冷。</p>

他先是观察星望身上有没有伤痕，然后才问后来发生了什么。</p>

“他们不敢打我，因为都很怕大哥。”小孩叹了口气，莫名有点老成。</p>

“然后就开始围着我唱《世上只有妈妈好》。”</p>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p>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梦里也会笑。</p>

小孩看着纯粹，好也是纯粹的好，恶也会赤/裸裸的恶。</p>

姜忘眸色沉下来，心里某处痛点也被踩了一脚。</p>

这种傻逼儿歌到底是谁写的。</p>

“我本来想解释，我妈妈其实一直都在，而且我十一还要去慈州看她。”彭星望轻轻道：“我怕我说更多，他们有更多话挑事。”</p>

姜忘这一秒很想教彭星望骂回去，越狠越戳人软肋才好。</p>

可他又不想把他养得也刻薄起来。</p>

季临秋突然开口：“掉头。”</p>

“掉头？”</p>

“许老师还没走，她每天留很晚。”</p>

此刻车都已经开到小区门口，季临秋把安全带重新系回来。</p>

“我们去找她。”</p>

姜忘不确定这么做的后果，但仍然选择信任他。</p>

彭星望忽然有点慌。</p>

“你们要去找老师吗。”他不安道：“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了，我其实不会把这些放在心里的，要不就当它过去了吧。”</p>

季临秋伸手摸摸小孩的头。</p>

“星星，有些事需要让大人来解决。”</p>

“你不能什么都揽给自己负责。”</p>

彭星望的头发蓬松柔软，摸起来像一只毛绒绒的雏鸟。</p>

许老太太果真还留在办公室里改作业，旁边保温饭盒的菜都已经凉了。</p>

她听见敲门声时一抬头，目光首先在姜忘耳侧停留几秒，露出不太赞成的表情。</p>

“什么事？”</p>

季临秋牵着彭星望走进来，把前后事情解释一遍。</p>

老太太也是被小孩儿们烦到神经变粗了，揉揉额头道：“是做得太过了，我明天叫他们几个过来道歉。”</p>

彭星望下意识想点头，却被季临秋挡在身后。</p>

“我知道您工作辛苦，但是许老师，有些事不放到明面上说，就是姑息。”</p>

他很少用这样严肃的口吻，整个人的气场都在不自觉张开。</p>

“这种事发生不止一次了。”</p>

“许老师，后面的不用我多说吧。”</p>

姜忘没太见过这样的季老师。</p>

季老师似乎总是不争不抢，也不生气。</p>

这是他身上的锋芒第一次出现在工作状态。</p>

许老太太扶了下老花镜，重新上下看了一遍季临秋。</p>

她缓缓开口。</p>

“你觉得，我应该掺和进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里？”</p>

季临秋并不退却，反而直视前辈的眼睛。</p>

“您应该。”</p>

“现在只是还没有出大事，许老师。”</p>

老太太终于听出警告的意味，半晌说了声知道了，示意他们可以离开。</p>

第二天班里还真就开了场班会，把几个刺儿头请到讲台上，旧账全部清算一遍同时杀鸡儆猴。</p>

老太太发不动脾气，但冷冷嘲讽的时候同样能怼得人抬不起头来。</p>

“别跟彭星望道歉。”</p>

“你们该跟全班同学道歉，该对所有你们嘲笑过的同学道歉。”</p>

几个男孩儿女孩儿被训得灰头土脸，最后还是一块鞠躬认错。</p>

彭星望经历完这个事，受到冲击的倒不是扬眉吐气本身。</p>

小孩儿像是突然被打通什么关窍，重新对大人们信任更多。</p>

如同从孤立无援的荒野里终于走出来，试探着去牵更多人的手。</p>

事儿传回姜忘耳朵里时，他正在季临秋旁边等甜点菜谱的翻译。</p>

季临秋把外网资料打印下来，拿改作业的钢笔逐行翻译，字迹清隽有力，有种不自知的漂亮。</p>

姜忘原本在看他的字，看着看着目光落在季老师的睫毛上。</p>

季临秋温顺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好欺负。</p>

像只绒绒的白兔子，似乎一口咬下去都不会出声。</p>

其实能一爪把人蹬出满脸血，完事还一副没事人样子，无辜得很清纯。</p>

姜忘喉结一动，被勾得心里痒痒。</p>

他突然很想摸摸季临秋的漂亮耳朵，就像揉喜欢的兔子那样。</p>

“盯着我看干什么？”</p>

“有点惊讶。”姜忘趴到旁边看他写做可丽饼的步骤，慢慢道：“我一直以为你很怕许老太太。”</p>

别说季临秋怕不怕，姜忘自己从小怕到大，日常去办公室都离这个凉嗖嗖的老太太五步远，绝不靠太近。</p>

“嗯，很怕。她对同事也很严厉。”</p>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星望见她？”</p>

季临秋笔尖停顿，过了会儿又继续写。</p>

牛奶350毫升，鸡蛋两个。</p>

白糖30克，低筋面粉130克。</p>

“我还是希望，星望能相信这个世界有秩序。”</p>

季临秋再开口时，声音清冷低沉，每个字都很好听。</p>

“希望他不要遇到什么都自己扛着，过得再像小孩子一点。”</p>

“……这是我爱他的方式。”</p>

姜忘唔了一声，头一歪靠着臂弯不出声了。</p>

其实把脸藏在胳膊下，悄悄在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