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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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忘先前赚了点小钱, 人还是有点飘。</p>

人一飘就感觉自己什么都应付得了，有钱能活得像半个神仙。</p>

现实选择迎面拳击。</p>

此时此刻门外是七彩斑斓杀马特小孩，门后是花开富贵养老中心。</p>

姜忘突然很想和这个金边檀木雕花门融为一体, 人生到此为止。</p>

彭星望委屈巴巴在外面扒拉门。</p>

“哥——你怎么把我关外面了——”</p>

季临秋刚量完墙壁尺寸，下楼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开门吗？”</p>

姜忘眼观鼻鼻观心, 再次告诫自己门外头那崽子也是自己本人, 不能随便扔垃圾桶里。</p>

然后哗地把大门拉开。</p>

小孩和老师同时看向对方。</p>

“？？？”</p>

“？？？！！！”</p>

彭星望率先大叫一声，一脸震惊地跑进客厅再跑回来。</p>

“大哥！！家里怎么了！！”</p>

姜忘面无表情把他拎了起来。</p>

“你先解释一下你这身打扮。”</p>

“噢这个，”彭星望在空中晃来晃去, 还记得伸手护住三棱锥般的头发：“FASHION！时尚！”</p>

季临秋深呼吸一口气。</p>

“彭！星！望！”</p>

“出息了你！！”</p>

“啊啊啊啊啊——”</p>

小孩被揉的吱哇乱叫，半分钟不到全招。</p>

学校报的夏令营算省内联办项目，小学初中生全都一块送进素质拓展中心全面玩耍，收费高环境设施也好。</p>

一般夏令营要个七八百算顶头，这家要两千八算是省内顶尖的豪华配置。</p>

据说老师带着小孩们野战突击式露营野炊，还要抹着迷彩泥扛彩弹枪实战演习，转头再一块儿去种田摘西红柿忆苦思甜。</p>

好处是小孩儿们确实玩的爽还学了不少东西。</p>

坏处是同营的一帮初中生跟着搅和进来，领着这帮小学生瞎玩。</p>

临走时还教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p>

彭星望显然是在外头认了新的临时老大，复述时屁颠儿屁颠儿道：“他还教我们念诗！！”</p>

“一个人，一座城, 一生~~心疼！”小孩儿背得抑扬顿挫：“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 是一个人的~~~孤单！”</p>

姜忘伸胳膊把小孩抄进怀里, 表面笑得客客气气其实已经在磨刀了。</p>

“告诉我, 这些初中大哥哥大姐姐在哪。”</p>

“啊, 好像坐大巴回去了？”</p>

季临秋轻飘飘道：“教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呢。”</p>

“彭星望！！你今天自己睡！！被蚊子咬肿了都不要来找我！！”</p>

“为什么嘛！！”</p>

“你味儿太冲！”</p>

“我洗过澡了！我天天都洗澡的！！哥哥你欺负人！！”</p>

姜老板再次被社会生动形象地上了一课。</p>

有钱并不能决定任何事情。</p>

既不能决定TONY老师最后搞出来的发型，也不能决定靠谱设计师突如其来的抽风。</p>

连小孩DNA里刻了什么鬼东西都没法预料，操。</p>

徐大设计师, 曾一力包办姜忘书店及公司办公室等一系列场合的室内设计。</p>

以明快大房，低调大气出名，是省城都有不少人慕名约单的优秀设计师。</p>

姜忘先前瞧着他把自己办公室弄得很有那么点闷骚的味儿，加上跟这人喝过七八回酒感情也深了，大手一挥把房子全权交给他发挥。</p>

“我这人不懂艺术，你审美好，我信你。”</p>

徐大设计师当即浓墨重彩地发挥了一大笔。</p>

当下装修工程打回重来，徐璜闻讯赶来看工人们把房子打回原形，面露悲愤地给姜忘退了钱。</p>

姜忘也没跟他闹僵，毕竟退钱爽快态度也好，以后搞不好还有别的合作，只蹲在旁边喝着汽水看工人们把三米长的《万马奔腾图》往外搬。</p>

“我不明白，”姜老板喃喃着思考人生：“你以前给我装修办公室不是很清爽吗。”</p>

徐璜也很惆怅。</p>

“姜老板，我以为你懂我的。”他看向姜忘：“什么才是真正的庸俗，大伙儿都觉得好那就是俗！我想给你的是返璞归真啊姜哥！！”</p>

姜忘伸手把他帽兜扯住脸：“那我这人忒俗。”</p>

新屋花了三天才把徐大设计师的手笔都拆干净，转头房子变回光秃秃一片，什么都得重新买。</p>

季临秋本来还赖在家里写备课笔记，本子被姜忘扔给助理代抄作业，人直接架去了省城最大的家具城。</p>

彭星望跟出来旅游一样到处蹦，乐此不疲地帮他们把十几个沙发轮流坐了一遍。</p>

“我这人活得糙，真搞出个绿配紫也是随我爹。”男人跟土匪一样把卡拍到老师手里：“季老师，这回我们两都听你的，卡随便刷。”</p>

季临秋扬起眉毛：“你还真不跟我见外。”</p>

“是这样，”姜忘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还拽着彭星望的帽兜，搂着两人往前走：“鹤华高苑的房子有五室三厅，我跟彭星望住三楼，一楼二楼房间还空空荡荡。”</p>

季临秋露出惊诧眼神，正欲开口却被截断。</p>

“哎哎，先别急着拒绝，”姜忘扣着他肩膀咬耳朵：“季老师给我交房租刚好多一笔赚，咱朋友几个方便照应，还能搭伙做饭，多划算。”</p>

季临秋又想说话，还是被姜忘给抢了。</p>

“这事还在合计阶段，咱在开学前一天再定这事儿，到时候你再拒绝我一样答应。”</p>

男人笑容明晃晃：“先看窗帘，季老师，不急不急。”</p>

他们距离近到呼吸就烘在耳侧，偏偏姜忘一手还牵着个小孩，彭星望也没听清楚大人们在说啥，只好奇地回头看他们。</p>

季临秋孤僻惯了。他第一反应想拒绝，被凑到耳边说了几句像是被男人给迷住，心跳不由自主加快。</p>

暖香借着字句自耳间缭绕至鼻间，几句话说着嬉皮笑脸又不许拒绝，太乱来。</p>

再回过神时，早就错过拒绝的时机了。</p>

季临秋只能佯作嫌弃地扫他一眼。</p>

“不来，嫌你烦。”</p>

彭星望又好像突然抓住重点：“季老师你不喜欢大哥没事，一定要喜欢我哦！”</p>

姜忘拧他耳朵：“怎么哪儿都有你。”</p>

他们最后也没再聊合住的事儿，只一块商量着选用美式田园的风格。</p>

欧风太冷了，让人想到冰川荒原，距离感太重。</p>

彭星望想要暖和的家，喜欢自然又放松的氛围，两个大人亦毫无意见。</p>

新房现有石膏线吊顶很好，墙壁刷米黄配合长绒菱纹地毯，半墙铺装搭简单碎花，踢脚线用暗金色浅勾弯过，再配几把蒂芙尼蓝的漂亮椅子，基本齐活。</p>

“我去选几把枫木家具，家里那个大理石桌子用着难受，也换掉。”姜忘问好环保漆的效果，转头问季临秋这周末有没有空。</p>

他忽然又不急了，更不想请太多装修工人来家里。</p>

装窗帘，铺地毯之类的事，完全可以让他和季老师一块儿慢慢折腾。</p>

大不了过年带着星星一块挤季老师家里吃饺子去。</p>

姜忘习惯性想要把季临秋从那个封闭狭小的屋子里拽出来。</p>

季老师现在住的小家温馨舒适，但还是太闭塞了，正午都晒不进多少阳光。</p>

人一个人待久了会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自己把自己困进死胡同里，仿佛做什么都错，呼吸也多余。</p>

他从一开始便莫名能嗅到季临秋身上的低郁，宁可天天用这些鸡毛蒜皮的杂事烦对方。</p>

季临秋思索再三，像是没想好该不该融入这两人的奇特小家庭。</p>

彭星望悄悄牵他的手。</p>

“老师，我会煮汤圆哦！等你们忙完了我们一起吃汤圆！”</p>

季临秋忍不住笑起来。</p>

“大夏天的吃什么汤圆。”</p>

八月中旬正是盛夏最热的时候，学生们放假以后招朋引伴地往公园跑，还有好些人约着去柳堤旁骑车吹风。</p>

姜忘开着车上班下班总能瞧见有小孩儿骑着车呼啦乱窜，大概在第五回被烦到时想起来一点儿什么。</p>

二十年后共享单车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但这会儿的自行车还有点小贵。</p>

姜忘还是在部队里现赶着学的自行车，以至于被上头笑话过，后来记忆也渐渐淡了。</p>

他等红绿灯的工夫瞧见有小孩儿握把上拴着彩色气球一路猛蹬，心想凭什么我家小孩儿没有，今天就给彭星望搞一个。</p>

大哥再回旧屋时，猛一推门很有气势：“彭星望！走了！跟我挑自行车去！”</p>

彭星望正拿铅笔头算着数学题，冷不丁被吓一跳。</p>

“啊？”</p>

“自行车！”大哥正声道：“你到了该学骑车的年纪了。”</p>

小孩眨眨眼睛。</p>

“但是哥，我不用骑自行车啊。”</p>

他伸手指窗外隐约可见的红山小学：“我走路过去只要五分钟哎。”</p>

“等以后搬家了，我可以坐公交车，又方便又安全。”</p>

红山小学放假前三令五申过交通安全，老师还没少讲惊悚案例吓唬小孩儿，彭星望对这玩意儿完全不感兴趣。</p>

姜忘一时憋不出理由来，又拿手背叩门：“走了，去学！”</p>

小孩一脸“你到底怎么回事”，盯了大哥半天还是慢吞吞答应了。</p>

最近的自行车行位于公园旁边，正有家长带着小孩儿在挑型号配件。</p>

彭星望没见过这么多自行车，看见一晃虹光四射新车时眼睛圆圆喔了一声。</p>

姜忘心情立刻好了起来。</p>

他莫名跟自己以前受到的待遇怄气。</p>

——凭什么别人小时候都学了我没学？</p>

学，现在就学！</p>

-2-</p>

彭星望看着价格表不太敢过去，哪想到姜忘大步流星选车行里最靓的车。</p>

“就要银蓝色这辆！”</p>

“哟这不是姜老板吗！好眼光啊！”车行老板认出是他，笑容都更显殷勤：“给小孩儿挑自行车呢？”</p>

“我跟您说，您选的这辆啊，不光是全国限量款，而且变速快制动灵活，你看这个可调节结构，最适合七八岁的小孩儿学车！”</p>

姜忘表面听得漫不经心，内心非常的爽。</p>

对，我小时候就该骑这么帅的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