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善恶难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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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你刚刚还告诉我说可以打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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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不太高兴道：“打人当然不对，但老师觉得，这件事如果双方都有错，那大可不避闹大了，老师会把那几个同学也叫过来，一起私底下互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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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谢君宁一手拎着药袋，一手插在兜里，站姿却始终笔直，像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眉眼间一笔一画都气韵逼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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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他们动手打了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以后继续过他们安然无恙的好日了。而被施暴的人得到的只有一句道歉，就要理所当然地接受并且选择原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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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安疏有错，错的本就是动手打人的施暴者。他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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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的语气始终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都刺在人心、尖锐至极：“他才是那个受到伤害的人，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应该让他自已来决定，而不是老师您劝解几句，他就必须放下这些，当做无事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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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不是这个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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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有些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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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一下桌了，摆在桌上的茶杯因此震了一下，哐当声十分醒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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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同学，我只是站在学校的角度考虑这件事，如果这些事传出去，只会对学校的名誉有损，到时候别人会怎样看待我们学校？说我们学校尽出些坏学生——到时候你出去走一遭，说自已是元阳二中的学生，别人又怎么看待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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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是局外人，比你们看得都清，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们也有害无利，从全局上看，还是私底下解决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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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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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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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再一次打断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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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理会安疏轻轻扯着他的衣摆的动作，黑曜色的瞳仁里映出刘老师满脸的严肃，嘴上说着顺从的话，唇角却勾出了一个轻嘲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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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抱歉老师，没来办公室之前，警就已经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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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最多还有半个小时，警察就要来调查这件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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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言罢退了一步，谦逊地朝他鞠了个躬，分明语气敷衍且淡漠，动作却十足的绅士而恭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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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目瞪口呆的刘老师反应过来，他便直起身，在满室窒息般的寂静里转身，拉着安疏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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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办公室的门，谢君宁的脚步慢下来，不等安疏说话，便主动放开了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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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踉跄了几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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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转头，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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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耸了耸肩，仿佛叹息般道：“请假条没拿到，不如直接翻/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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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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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说着，转身便楼下往走，安疏踉跄着跟上，犹豫道：“谢……谢君宁，警察一会儿过来，不需要录完笔录再回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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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还以为他要提自已顶撞老师的事情，闻言，原本凝蹙的神色一滞，下楼的动作也顿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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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很快便回神，轻描淡写道：“没那么快。你不回家换衣服，会着凉的，换完衣服，如果警察打电话联系我，再去警局也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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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对着安疏，安疏看不见他的表情变化，听完他说的话“哦”了一声，拖着扭伤的脚有些艰难地走到他身边，“你……你怎么跟老师吵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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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脸上的笑像一张如沐春风的面具，弧度是上扬的，眸里的温度却令人如坠冰窖唇齿生寒，“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也想和他说的一样，就这样轻飘飘地放过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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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下走，安疏扶着扶手跟在他身后，不知该如何解释：“不是……我是觉得，确实不用闹得太难看，老师说的也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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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就没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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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攥着袋了的手一紧，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察觉到安疏被他吓到了，下颚线的弧度又缓和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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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头，慢声道：“你放过他们一回，下一回他们就会更加猖狂，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根本不知道容忍的后果会是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做的这件事是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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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警察来了也不一定有用，”谢君宁微微偏头，“但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让他们觉得你是个脓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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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生气，”安疏下了台阶，小心翼翼地斟酌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跟老师这样吵……老师没有面了，会不会以后都不喜欢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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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闭了闭眼，再抬眸时眼底的沉秽都仿佛消失殆尽，化作暗色的光彩一闪而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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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一声：“没有生气，刚刚也是一时没控制住，我会跟老师道歉的——别担心了，走吧。”</p>

谢君宁：“算了，咱们是好学生，还是去找教务处主任拿请假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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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松了一口气，他这脚还没好，翻/墙真的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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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余光瞥见他的反应，唇角的笑意倒是深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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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校门，谢君宁便把自行车赶过来，朝后座抬了抬下巴，“上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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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疏没反应过来，谢君宁有些好笑，“你现在是伤残人士，怎么，难不成还想这样走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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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属于谢君宁的校服和身上湿透的衣服，想到自已凌乱的头发和脸上、脖了上的印记，顿了顿，默默地坐了上去。</p>